靖难二年·深秋·代北·桑干河畔·血色黎明
桑干河呜咽着,裹挟殷红血水缓缓流淌。河畔广阔的滩地,此刻化为一片散发浓烈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巨大修罗场。战斗喧嚣平息,只剩下风掠过尸骸的呜咽,伤者断续呻吟,乌鸦盘旋聒噪。
汉军士兵如同沉默工蚁,在尸山血海中穿行,开始战后清理。空气中弥漫铁锈般血腥、内脏腥臭和烧焦皮肉的焦糊味,令人作呕。
小队汉军手持强弩环首刀警惕巡视战场。偶遇装死或躲藏尸堆、河岸芦苇的匈奴伤兵,冷酷弩箭或刀锋瞬间结束其生命。零星抵抗如同垂死火苗被迅速掐灭。
士兵们熟练扒下匈奴士兵相对完好的皮甲铁片甲,收缴弯刀骨朵弓箭。成堆武器分类堆放等待运回后方回炉重铸或装备仆从军。
战场上散落大量无主战马和驮运物资的牛骆驼。汉军骑兵吹响特有呼哨熟练收拢安抚惊恐牲畜。这些都是宝贵战略资源。
从匈奴军官贵族尸体搜刮金饰银器宝石钱币等财物,集中登记造册。部分犒赏有功将士,部分充入国库。
匈奴营地残存粮食肉干奶疙瘩草料,以及未被焚毁帐篷车辆等物资,被迅速清点接收。这些将成为汉军继续作战的补给。
士兵小心翼翼翻动尸体寻找身着汉军甲胄或衣物同袍遗体。一旦发现便肃穆抬出,用清水擦拭面容裹上干净布匹或草席准备运回后方安葬。阵亡者身份牌仔细收集作为抚恤凭证。
普通士兵尸体被粗暴拖拽堆积如同处理垃圾。军官贵族尸体则被单独挑出,尤其佩戴狼头鹰羽等身份标识者,他们的头颅是筑京观的重要材料。
在赵充国严令下,桑干河畔一处高地被选定。士兵们将数千颗匈奴将校贵族以及顽抗士兵头颅,连同部分残缺尸骸,一层层一圈圈垒砌起来!
泥土碎石和凝固鲜血充当粘合剂。一座由恐惧死亡堆砌而成的巨大狰狞“金字塔”——京观,在初升朝阳下缓缓成型!散发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这是对匈奴最残酷警告,也是对天下最有力宣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清理战场过程中,一幕幕心酸又振奋的场景不断上演。
士兵们在相对完好帐篷角落、辎重车底、河滩芦苇丛中发现瑟瑟发抖身影。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带着鞭痕淤青。看到汉军士兵靠近时先惊恐蜷缩,但听到熟悉汉话看到赤色汉旗玄色甲胄时,绝望眼神瞬间被难以置信狂喜和泪水淹没!
“军爷!军爷!是王师!是王师啊!”一个骨瘦如柴中年男子扑倒抱住汉军士兵腿嚎啕大哭,“我是云中郡的!去年被掳来的啊!我的妻儿都死在路上了啊!”
“将军!救救我们!我们都是被匈奴抓来的汉人啊!”一群被绳索捆缚妇人挣脱跪地哭喊,“他们不是人!当牛做马!动辄打杀啊!”
“爹!娘!王师来救我们了!我们可以回家了!”一个半大少年挣脱看守疯跑向汉军队伍边跑边哭喊。
汉军军官迅速组织人手将被解救同胞集中。粗略统计竟有数千人之多!男女老幼皆有个个形容枯槁如同从地狱爬出。
士兵拿出随身干粮清水分发。军医赶来为伤者诊治。临时帐篷里哭声诉说声安慰声交织,充满劫后余生悲喜与对故土无限思念。
他们将被统一护送至后方郡县由官府登记造册妥善安置,或遣返原籍或就地安置屯田。
然而并非所有俘虏都能获得同胞待遇。战场边缘一片被栅栏和持刀士兵严密看守空地上,黑压压跪满了人。
他们是此战俘获的匈奴士兵、随军奴隶以及部分依附匈奴小部落成员。人数逾万!他们眼神中充满恐惧麻木绝望。
赵充国和赵破奴策马来到俘虏营前。赵充国目光冷峻如冰扫过这些异族面孔。
“传大将军令!”一名传令官高声宣读声音冰冷无情,“凡此战俘获之匈奴鲜卑乌桓丁零等异族战俘及随军奴隶!无论男女!无论老幼!一律贬为官奴!”
“即刻烙印!上枷!编队!”
“押送后方!听候发落!”
命令如同寒冰冻结所有俘虏心!短暂死寂后是压抑绝望哭嚎哀求!回应他们的只有汉军士兵冷酷呵斥和雪亮刀锋!
烧红烙铁被士兵抬出。空气中弥漫皮肉焦糊恶臭。伴随凄厉惨叫,一个代表“官奴”身份的丑陋烙印,被粗暴烙在每一个俘虏额头或脸颊上!这是洗刷不掉的耻辱印记!
沉重木枷或铁链套在俘虏脖颈手腕上。一串串一队队被铁链串联起来如同待宰牲畜。
军官拿着名册粗暴清点人数,按青壮老弱男女分开编队。青壮男子被单独编成苦役队,老弱妇孺则可能被发卖或充作他用。
赵破奴看着眼前一幕眼神中毫无怜悯。他想起临行前陛下刘据在未央宫嘱托:
“破奴!此战务求全歼不留后患!”
“俘获之异族皆为上好劳力!”
“朕欲修贯通南北连接东西之驰道!需劳力何止百万!”
“此等奴隶便是筑路之基石!开山之利器!”
“务必严加看管不得有失!”
“末将明白!”赵破奴心中默念,目光扫过那些被烙上印记套上枷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异族俘虏,嘴角勾起冷酷弧度,“陛下放心!这些劳力一个也跑不了!他们的余生将在开山凿石的号子声中度过!为我大汉万世基业流尽最后一滴血汗!”
桑干河畔京观高耸血染大地。同胞哭声与异族俘虏哀嚎交织。汉军赤色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宣告这场血腥战役终结,也昭示一个新时代开始——一个以异族血汗为基石铸就大汉帝国钢铁脉络(驰道)的时代已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