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元年·腊月·除夕·漠南·李广利残军营地
漠南草原的寒风如同裹挟冰刀的恶鬼,在漆黑夜幕中凄厉呼啸。李广利残军的营地没有一丝新年暖意,只有刺骨寒冷和弥漫的绝望气息。与长安的灯火辉煌、辽东屯田点的篝火欢歌相比,这里如同被遗忘的冰窟地狱。
营帐破败不堪,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蜷缩在冰冷毡毯里,裹着单薄破旧的皮袍瑟瑟发抖。篝火微弱,仅能驱散一小片黑暗。
食物早已耗尽,仅存的炒米严格控制配给,每人每日一小把混着雪水勉强果腹。伤兵营里呻吟声凄厉,缺医少药,许多人伤口溃烂等待死亡。
李广利端坐中军帐内,炭火同样微弱。他裹着匈奴单于赏赐的狼皮大氅,依旧感觉不到暖意。案几上只有半碗浑浊带冰碴的马奶酒。他脸色铁青眼窝深陷,左臂箭伤在严寒中阵阵抽痛。
“将军,粮草彻底没了,”副将赵始成声音干涩带着恐慌,“匈奴答应的补给迟迟不到!推说风雪阻隔!牛羊也被克扣!只送来不到三成!根本不够支撑到开春!”
“伤兵又死了几十个!冻伤寒的更多!再这样下去不用汉军来攻!我们自己就垮了!”
李广利死死攥拳,指甲深陷掌心!匈奴!狐鹿姑!滔天恨意涌起!什么右贤王!什么漠南草场!全是骗局!匈奴人只是在利用他!消耗他!把他当成拴在门口的恶犬!现在看他没了利用价值就想让他自生自灭!
(不要觉得我写得夸张,历史上的李广利真的很差劲。身经百战没有打过一场漂亮仗,经常被敌人耍地团团转,志大才疏在他身上演义地淋漓尽致。只不过是沾了武帝迷信小舅子的光罢了。可是世人不知道,上下五千年就出了这么一个小舅子卫青。)
他猛地起身,眼中爆射出孤狼般的凶光!
“不能坐以待毙!”
“匈奴不能动!动了就是自绝生路!”
“南面汉朝更不能动!赵充国的东北道和赵破奴的河南道正虎视眈眈!巴不得他们送上门去!如果自己敢打长城沿线的
主意,很快就会陷入将近十万骑兵的围攻之中。”
“只有一个地方!”
他大步走到悬挂的简陋舆图前,手指重重戳在一个位置——鲜卑!
“鲜卑!慕容廆这个老狐狸!趁火打劫吞了乌桓北部!肥了自己!”
“他们现在正忙着消化战果!忙着享受战果!防备必然松懈!”
“而且他们与匈奴貌合神离!我们打他!匈奴未必会全力救援!”
“传令!”李广利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点兵!一万最精锐的铁骑!一人双马!携带强弩!火油!绳索!”
“目标!鲜卑西部最大的越冬营地——白狼谷!”
“我们今天趁夜色出击,争取三天之内到达伏击地点。!”
“战术!突袭!焚掠!驱散!只抢粮食!牲畜!御寒皮货!不恋战!不停留!”
“行动要快!要狠!要像雪原上的饿狼!撕开他们的喉咙!吃饱就走!”
“此乃生死存亡之役!胜则有粮有衣能活!败则全军覆没冻饿而死!”
“凡畏战后腿者斩!临阵脱逃者斩!奋勇杀敌抢掠最多者重赏!牛羊女人任其挑选!”
“诺!”赵始成眼中燃起绝望凶光!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挣扎!不抢就是死!
五天后,子时将近!风雪更急!天地一片混沌黑暗!
李广利营地内,死寂被压抑血腥的躁动取代。一万精骑悄然集结!士兵们脸上不再是麻木绝望,而是被饥饿寒冷逼出的野兽般凶残!他们默默检查马鞍弓弩弯刀,眼神在黑暗中闪烁幽绿光芒!
李广利翻身上马,玄色狼皮大氅风中翻卷。他拔出环首刀,刀锋在雪光下闪烁冰冷寒芒!
“弟兄们!”他声音嘶哑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前面就是鲜卑的粮仓!羊圈!暖帐!抢到粮食我们就能活!抢到皮货我们就冻不死!抢到牛羊我们就有肉吃!”
“跟老子冲!杀光鲜卑狗!抢光他们的东西!活命——!!”
“杀——!抢——!活命——!!”两万骑兵爆发出压抑已久的野兽般嘶吼!声浪压过风雪!
“出发!”李广利一马当先!如同离弦黑色箭矢冲入茫茫风雪!
两万铁骑紧随其后!马蹄踏碎冰雪卷起漫天雪尘!如同一条沉默却充满毁灭气息的黑色洪流!在除夕夜暴风雪中向着鲜卑白狼谷营地疯狂扑去!
白狼谷,鲜卑东部最大越冬营地。山谷相对避风,数百顶毡帐错落分布。中心区域几座巨大穹庐灯火通明,隐约传来贵族宴饮喧闹和歌舞声。
大部分牧民士兵围坐自家帐篷篝火旁,吃着烤肉,喝着马奶酒,享受难得的安宁。风雪虽大,营地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松懈和惬意地暖意。他们以为吞并了乌桓北部,可以喘口气了。
然而死神正踏风雪而来!
子时刚过!营地外围哨兵缩在避风处打盹,突然大地传来沉闷震动!紧接着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撕裂风雪出现在营地边缘!
“敌袭——!!”凄厉警报刚响起就被淹没在震耳马蹄和喊杀声中!
“放箭——!!”李广利怒吼!
“嗡——!!”密集箭雨如同黑色死亡风暴瞬间覆盖营地外围哨卡巡逻队!惨叫声此起彼伏!
“点火——!!”李广利再令!
数百支点燃火把狠狠掷向营地边缘毡帐!干燥毛毡草料瞬间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
“杀——!!”李广利率领亲卫如同尖刀狠狠捅入营地!见人就砍!见帐就烧!见牲畜就驱散!
“抢粮——!抢牲口——!!”赵始成率领主力如同饿狼扑向营地中心粮草囤积区和牲畜圈!他们用刀劈开栅栏!用绳索套住牛羊!用皮鞭驱赶!遇到抵抗便是一轮强弩攒射!然后刀盾手突进!长戟手刺杀!冷酷高效如同杀戮机器!
鲜卑营地瞬间陷入火海混乱!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人喊马嘶哭嚎震天!
鲜卑人猝不及防!他们做梦想不到在除夕夜如此恶劣风雪中会遭到如此凶猛袭击!袭击者竟然是同为草原部族、刚投靠匈奴的李广利!
“是李广利!是那条汉人的疯狗!”有鲜卑贵族认出旗帜惊恐尖叫!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鲜卑军官试图组织抵抗,但混乱中士兵找不到战马,牧民惊慌失措,妇孺老弱哭喊四散奔逃!整个营地乱成一锅粥!
李广利骑兵如同虎入羊群!目标明确!不追求歼敌数量!只追求掠夺效率!粮食!肉干!奶疙瘩!皮袍!毛毡!成群的牛羊马匹!凡能抢能带走的绝不放过!带不走的就放火烧掉!不给鲜卑人留下活路!
鲜卑抵抗零星无力。在汉军(叛军)精良装备严密配合和疯狂求生欲面前,仓促应战的鲜卑士兵节节败退!鲜血染红雪地又被新雪覆盖!
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李广利骑兵如同旋风席卷整个白狼谷营地!他们抢掠足够数万人支撑月余的粮食肉干!驱赶数万头牛羊!缴获数千张上好皮货毛毡!
然后李广利一声令下!如同来时般迅速脱离战场消失在茫茫风雪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火海遍地尸骸和绝望哭嚎的鲜卑族幸存者!
当然了,他们顺道还带走了大量年轻的鲜卑女人。李广利非常清楚要想在漠南长城一线站稳脚跟割据一方,那就必须要有充足的人口。
哪里去找那么多人口呢?当然是自己生的最可靠。只要有了充足的女人,十几年后就会有大量的可战之兵能用了。
李广利率军撤离白狼谷,驱赶庞大牛羊群,押送满载粮食皮货的车辆,还有大量的鲜卑族女人在风雪中艰难跋涉。士兵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掠夺后的满足,大口嚼着抢来的肉干,裹着抢来的皮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李广利勒马回望,白狼谷方向火光映红半边天。他嘴角勾起残忍冰冷的弧度。
“慕容廆老狗!这份新年大礼可还满意?!”
他知道此举彻底得罪了鲜卑!也必然引起匈奴不满!但他不在乎!他只想活下去!只要能撑到开春!只要能熬过这个冬天!他就有机会在匈奴和汉朝夹缝中杀出血路!
“加快速度!回营!”李广利厉声喝道。风雪中,这支如同饿狼般的队伍,带着血腥收获,向着冰冷绝望的营地缓缓驶去。
除夕夜开始的这场血腥的掠夺为他们赢得了喘息之机,但也将他们推向了更加孤立无援的绝境。未来的路注定更加血腥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