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惊弦听说至少有6个人高举“公平之神”的大旗,只是淡淡地笑:“这是只有6个人掉坑里?这是只有6个有野心的穿越者,还是只有6个鲁莽没脑子的穿越者?”
她懒得理睬跟风“信仰成神”的人怎么操作,身为神灵之后她才发觉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了能量的世界。
她可以轻易看到小惊年身上微弱的能量光芒,能看到达芙妮身上比日光灯还要亮的光芒。
在瓦卢瓦王朝境内,如同达芙妮身上的强大的能量的人至少还有十几个。
目前自称神灵的凡人身上没有一个有强大的能量反应,她何必在意?
更远处,有一个如同黑暗中的篝火一般显眼的光芒,胡惊弦知道那是某个神灵,但那个神灵隔绝了外界神念的窥探,她不知道那是谁。
其他神灵的踪迹却感受不到。
是太远了,还是神灵的神国可以遮蔽能量外泄?
作为一个新出炉的神灵,胡惊弦确定自己还有无数不知道的能量规则,神力法则。
神力对此刻的胡惊弦而言,更像是身体自身拥有的“体力”,能够感觉到“体力的疲惫和充盈”,能够自然而然的知道怎么运用“体力”,知道怎么挥拳,抬手,跑步,却不知道“体力”是如何做到的。
更不知道怎么才能将挥拳、跑步等需要的“体力”变得更精准,爆发力更大。
胡惊弦无奈叹息,100年时间对一个一无所知的神灵而言,是不是太短了?
她不会花了100年还没搞清楚怎么使用“佛山无影脚”,依然只会扯头发扇耳光吧?
没有一个老神教导,一切从零开始,摸着自己过河就是这么狗屎。
胡惊弦认真反省,作为动不动就能活成千上万年的神灵,区区100年极有可能只相当于人类几个月大的婴儿,她没有必要因为婴儿打不过泰森而着急。
她给自己鼓劲:“胡惊弦,你还是一个小婴儿,不用惭愧,你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正在玩闹的小惊年愕然转头,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姐姐:“姐姐,你不是一个小婴儿了,你已经长大了。”
她使劲挥舞手臂,然后一脸担忧地看姐姐,姐姐是不是变成笨蛋了?
胡惊弦怒视小惊年:“姐姐就是小婴儿。”搂住小惊年揉她的脸。
小惊年奋力挣扎,欢喜地笑:“姐姐是小婴儿,我就比姐姐大,你该叫我姐姐。”
胡惊弦看着欢笑的小惊年,现在能够伤害她的人只有神灵了,她是不是可以放心地找一群小孩子陪小惊年玩了?
小孩子没有小伙伴就没有愉快的童年。
……
某个城市中,一个男子疲倦地走近某个店铺,今天给人送菜,又被人骂了。
有几个人骂他来着?
5个?6个?
那男子有些记不清了,自从为了生活,他选择做了一个跑腿送菜的之后,哪一天没有被好几个人骂过?
很多时候,那男子甚至觉得自己挨骂是合理的。
易地而处,有人拼命奔跑,差点撞到了他,他不生气,不骂人?
他定了饭菜,说好了15分钟到,结果1个小时才到,他不生气,不骂人?
那男子理解很多骂自己的人,站在对方角度,有些时候确实想要骂人。
但谁理解自己呢?
店铺明明知道短短的15分钟不可能送到,却死扣着15分钟不放,一旦延误就把责任全部落在跑腿的头上,作为跑腿的他不拼命地跑,还能怎么样?
路程远,路上人多,地址不好找,延误了,他能怎么办?
至于那些没事找事,以为定了一份饭菜,就比跑腿送菜的人高贵,可以肆意羞辱对方、威胁对方的垃圾,那男子都懒得多看对方一眼,更不会觉得自己挨骂是应该的。
他只是不与垃圾计较而已。
虽然憋气,虽然委屈,虽然心中的怒火快要爆发,但那男子决定忍受。
要吃饭啊,要活下去啊,在找到其他工作前,只能忍,谁让自己不是天龙人呢?谁让自己祖上不是八旗呢?谁让自己祖上没有武状元,没有房子被官员占为办公室呢?
但今天,他额外的倒霉,遇到了几个不讲理的垃圾,无端痛骂了他,更要投诉他。
承包了送菜工作的包工头肯定会借机克扣他的工钱的。
那男子轻轻叹气,几乎每个街区,每个城市都有N个包工头,但几乎每一个包工头都会克扣跑腿送菜的人工钱,只是克扣多少的区别。
那男子努力深呼吸,今天应该有20个铜板的跑腿工钱的,他要求不高,只要包工头给他10个铜板的工钱,他就忍下这口气,窝窝囊囊地活下去。
他慢悠悠回到了包工头的窝棚。
窝棚外有十几个跑腿的人行尸走肉般站着,窝棚像野兽般张大着嘴。
那男子有些畏缩,面对不讲理,偏偏又掌握着自己的金钱乃至生计的人,他自然而然的弱了气势。
他脚步停顿,慢慢走了几步,终于加快脚步,进了窝棚。
窝棚内,矮个子的包工头与高个子的副包工头都在。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头儿,有空结算我今天的工钱吗?”
矮个子的包工头冷冷看了一眼那男子,嗤笑一声:“结算工钱?狗一样的东西,你知道你今天被人投诉了几次?”
高个子的副包工头鄙夷地看着那男子身上丑陋褴褛的衣衫,抖了抖身上华丽的衣衫,呵斥道:“工钱?你还有脸要工钱?你今天只有1个铜板的工钱!”
那高个子的副包工头将一个铜板劈头盖脸的砸在那男子的脸上,呵斥道:“狗东西,给老子滚!”
那男子怔怔地看着高个子的副包工头,1个铜板?怎么会是1个铜板?
他急忙赔笑对矮个子的包工头道:“头儿,今天我至少该拿20个铜板的,就算我被投诉了,也不该只有1个铜板的。”
那男子努力挤出毫无尊严的笑:“1个铜板,我怎么吃饭呢?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被投诉了,你看是不是给我……”
那矮个子包工头打断道:“你就这么站着与老子说话?老子赏你一口饭吃,你懂不懂感恩?”
那高个子副包工头大声笑道:“跪下!快点跪下!跪下了就给你一个铜板!”
那男子愤怒到了极点,握紧了拳头,用尽全力挤出平静的表情,道:“头儿,副头儿,你们克扣得太狠了,1个铜板太少,我接受不了。”
那矮个子包工头勃然大怒:“谁给你的胆子与我这么说话?”
他猛然站起,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那男子的脸上:“狗东西,竟然敢这么与我说话!”
“老子养条狗都比你听话!”
那男子愕然:“你敢打人!”
那矮个子包工头厉声道:“老子打条狗又怎么样?”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暴打。
那高个子副包工头怒吼:“狗东西!打死你!”冲上去与那矮个子包工头一起暴打那男子。
那男子抵不过两人的暴打,一边护住头脸,一边踉跄逃出了窝棚。
那高个子副包工头犹自追着殴打。
那矮个子包工头扯开衣服,指着那男子骂道:“打死这条贱狗!”
他傲慢地转头看四周的跑腿,天下跑腿送菜包工头千千万,为什么他能够在短短一两年内从一无所有的平民变成拥有房子车子妻子情人的老爷?
因为他够狠,克扣这些跑腿的贱人钱的手段狠,打这些跑腿的贱人的拳头狠;
因为他有靠山,不怕这些被克扣的跑腿的贱人找更上头的包工头投诉,上头的包工头拿着他的孝敬,怎么会偏袒这些跑腿的贱人?
因为他看清了世道,不怕这些被克扣的跑腿的贱人找衙门告状,衙门只想安安稳稳,最好所有人不告状,绝不会因为一点点工钱克扣和打人就处罚他;
因为他看清了这些跑腿的贱人,不论他怎么羞辱、殴打和克扣工钱都不敢对他大声说话,更不敢辞职不干。
这些跑腿的贱人除了跑腿之外找不到其他工作,而天下包工头都一样,这些贱人去哪里都会被克扣工钱,与其去陌生的地方与大量跑腿竞争,不如留在原地,好歹认识街道。
那矮个子包工头用打量自己养的狗的眼神恶狠狠看四周麻木的跑腿,厉声道:“没有老子,你们吃土都吃不起,老实干活,谁敢惹是生非,老子打断了他的腿。”
四周的跑腿平静地看着,仿佛与自己无关。
那高个子副包工头更卖力地殴打那男子:“贱人!”
“狗东西!”
“老子打死你!”
又殴打了好几拳,这才志得意满地走开。
那男子头上、脸上、身体上火辣辣的疼,大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敢打人!”
那矮个子包工头怒喝道:“看见个蛋!”
那高个子副包工头已经冲了过去,一手卡住那男人的脖子,一手就要挥舞拳头。
那男子想着是不是赶紧逃走,可看到那高个子副包工头和矮个子包工头看一条狗的眼神,以及他们身上华丽的衣衫,心中忽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他低声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狗屎世界啊!”
那男子左手格挡住那高个子副包工头的拳头,右手掏出一把匕首,对着那高个子副包工头连捅数刀。【注1】
那高个子副包工头仓皇后退几步,那男子追上去推开那高个子副包工头的格挡的手臂,又连捅几刀。
那矮个子包工头怔立当场,脸上的嚣张跋扈顿时变成了不敢置信:“就这么点钱,至于吗……”
那男子已经到了那矮个子包工头的身前,一刀捅在他的身上。
那矮个子包工头像没事人一样快步走开,怯懦又茫然地看着那男子,这么多人被他克扣工钱,这么多人被他压榨,为什么就那男子受不了?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啊,就这么点钱,至于动刀子吗?
那男子连捅二人,心中的愤怒缓缓消失,只有捅人后对未来的绝望,扔下刀子,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四周围观的跑腿们这才惊呼声四起:“干啥呢?”“快叫医生!”
一个跑腿见那矮个子包工头就在他身边,急忙扯了些纸张递给那矮个子包工头:“快捂住了。”
那矮个子包工头看着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脸色难看,嘴角扯动,缓缓倒地。
……
当地卫兵很快控制了现场,发布消息:“……工作纠纷……两个伤者没有生命危险……”
……
胡惊弦收到报告,淡淡地笑:“真是一个狗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