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蹲在流年观的墙角,看着邓梓泓给龙虎山掌门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咋样了?青霖子掌门咋说?”沈晋军递过去一瓶冰镇可乐,“实在不行咱就众筹,我把龟丞相的别墅卖了,换点钱请个厉害的法师。”
邓梓泓没接可乐,头也不抬地说:“掌门说玄清子老祖宗云游去了,联系不上。现在龙虎山能调动的高手,就剩掌门和明月师傅了,可他们都在处理别的事,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这叫啥事啊!”沈晋军把可乐塞回冰箱,“合着俩老道就白被抓了?要不咱报警吧,就说黑月会非法拘禁,让警察蜀黍把他们一窝端了。”
叶瑾妍在桃木剑里冷笑:“你觉得警察会信你这个小道士?还是相信会法术的黑月会?”
“也是。”沈晋军挠挠头,“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清风道长和青松子道长被折磨吧?听说黑月会那帮人没人性,说不定会给他们灌辣椒水。”
广成子突然凑过来,手里举着个小瓶子:“我这有‘防辣符’,贴在嘴上就不怕辣椒水了,十块钱一张,要不要备点?”
“备你个头!”广颂子难得瞪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广成子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吱呀”一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挤了进来。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肚子圆滚滚的,手里拎着个布袋子,看着像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大爷。
“谁啊这是?”沈晋军警惕地站起来,“我们这不卖票,也不算命,看风水得提前预约。”
胖子没理他,径直走到广颂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颂,几年不见,本事没长多少,麻烦倒惹了不少。”
广颂子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看到胖子的脸时,眼睛突然就红了:“师…师父?”
“师父?”沈晋军下巴差点掉地上,“广道长,这是你师父?看着不像道士啊,倒像开饭馆的。”
胖子瞪了他一眼,声音洪亮:“你小子懂啥?我这叫大隐隐于市。”他转向广颂子,眉头一皱,“清风和青松子被抓了?”
广颂子赶紧点头:“被黑月会的许馥妍抓去了,就在城郊的废弃仓库。”
“许馥妍?”胖子摸了摸肚子,“没听过。走,去看看。”
“就…就咱几个?”沈晋军有点发怵,“那女的可厉害了,连青松子道长都打不过。”
胖子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怕了?怕了就留下看道观,我带小颂去就行。”
“谁怕了!”沈晋军梗着脖子,“我是流年观观主,这种事肯定得冲在前面!邓道长,走!”
邓梓泓早就站好了,手里攥着几张符:“走。”
一行人打车直奔城郊仓库。离着还有老远,就看见仓库门口守着两个黑衣人,正歪着头打瞌睡。
“胖子师父,要不我去把他们敲晕?”沈晋军撸起袖子,“我以前在网吧跟人抢座位,练过两下。”
胖子没理他,从布袋子里掏出个油乎乎的包子,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不用。”他对着仓库的方向,突然喊了一声,“里面的小丫头,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似的,震得沈晋军耳朵嗡嗡响。仓库里瞬间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许馥妍走了出来,红色连衣裙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你是谁?”许馥妍警惕地看着胖子,手里的短刀已经握紧了。
“我是谁不重要。”胖子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擦了擦嘴,“把里面的两个老道放了,我让你走。”
“凭你?”许馥妍笑了,“又来个送死的?”她身影一晃,短刀直刺胖子的胸口,速度比上次更快!
沈晋军吓得闭上了眼,心想这胖子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预想中的惨叫声没传来,他偷偷睁开一条缝,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胖子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就夹住了许馥妍的短刀。许馥妍脸都憋红了,短刀却纹丝不动,像被焊住了似的。
“这…这啥情况?”沈晋军揉了揉眼睛,“铁手功?还是磁铁?”
叶瑾妍的声音带着点惊讶:“是内劲,比青松子道长的还纯。”
许馥妍显然也懵了,她猛地松手,后退两步,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瓶子,往短刀上倒了点液体。短刀瞬间冒出黑烟,黑气比之前浓了好几倍。
“找死!”许馥妍怒吼一声,再次冲上来,短刀带着风声劈向胖子的头!
胖子叹了口气,身子微微一侧,躲过短刀,同时伸出手,在许馥妍手腕上轻轻一弹。
“哎哟!”许馥妍惨叫一声,短刀“哐当”掉在地上,手腕上红了一片。
“就这点本事?”胖子摇摇头,“黑月会没人了?派个小丫头出来丢人现眼。”
许馥妍又惊又怒,从包里掏出根黑色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向胖子。鞭子在空中划出道黑影,带着股腥臭味。
胖子没躲,等鞭子快抽到身上时,突然伸手一抓,稳稳抓住了鞭梢。他手腕一用力,许馥妍就被拽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撒手!”许馥妍怒吼,另一只手掏出把匕首,刺向胖子的肚子。
胖子眉头一皱,脚在地上轻轻一跺。奇怪的是,他明明没碰到许馥妍,许馥妍却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匕首掉在旁边。
“服了没?”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许馥妍趴在地上,头发乱了,红色连衣裙沾了灰,狼狈得很。她咬着牙,突然吹了声口哨。仓库里冲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还有两个推着清风和青松子,用刀架着他们的脖子。
“放了我,不然就杀了他们!”许馥妍喊道。
沈晋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糟了,她玩阴的!”
胖子却笑了:“小丫头,你以为这招有用?”他从布袋子里掏出个核桃,捏在手里把玩,“我数三声,放了人,不然他们就没命了。一——”
“你吓唬谁!”许馥妍刚说完,就听见“啊”的惨叫声。两个架着清风道长的黑衣人,突然抱着胳膊倒在地上,手里的刀掉在一边。
“二——”胖子继续数。
又有两个黑衣人倒了下去,这次是架着青松子的。两人疼得在地上打滚,不知道发生了啥。
许馥妍的脸瞬间白了:“你…你做了什么?”
“没做啥。”胖子耸耸肩,“就是让他们手里的刀,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沈晋军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行?比他画的符厉害多了!回头得问问这胖子收不收徒,学费能不能用“辨灵散”抵。
“三。”胖子数完第三声,剩下的黑衣人突然扔下武器,抱着胳膊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许馥妍彻底慌了,爬起来就想跑,被胖子一把抓住了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想跑?”胖子哼了一声,“把他们两个的毒解了。”
许馥妍咬着牙,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扔在地上:“里面的药能解‘蚀骨鞭’的毒。”
广颂子赶紧捡起瓶子,跑过去给清风和青松子上药。药膏刚涂上,两人胳膊上的黑紫色就慢慢退了。
“多谢前辈。”清风道长感激地说。
胖子摆摆手:“谢啥,我就是来给我徒弟收拾烂摊子的。”他转向许馥妍,“说,匡利睿在哪?”
许馥妍闭着嘴不说话。
胖子也不逼她,只是把她往地上一放:“行了,滚吧。告诉你家老大,别再惹我徒弟,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许馥妍愣了一下,看了胖子一眼,捡起地上的短刀,捂着胳膊,头也不回地跑了。
“就这么放她走了?”沈晋军有点可惜,“至少让她赔点医药费啊,清风道长和青松子道长看伤也得花钱。”
胖子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就知道钱?放她走是让她带话,省得以后麻烦。”
沈晋军摸摸鼻子,没敢再说话。
青松子道长走过来,对着胖子拱手:“多谢前辈出手相救,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我姓青,叫青阳子。”胖子大大咧咧地说,“散修一个,不值一提。”
“青阳子?”青松子眼睛一亮,“莫非是三十年前,在黄山之巅,一人打败七个邪修的青阳子前辈?”
胖子挠挠头:“嗨,那都是老黄历了,不值一提。”
沈晋军听得眼睛都直了:“胖子师父,您这么厉害?以前是干什么的?不会是隐世高人吧?”
“以前开饭馆的。”青阳子拍了拍肚子,“后来饭馆倒闭了,就到处溜达。”
众人:“……”
救回了清风和青松子,一行人回到流年观。广成子赶紧拿出珍藏的“好茶”——其实就是超市买的茉莉花茶,泡了一大壶。
青阳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着茶,听广颂子讲这些年的事。沈晋军凑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想打听点武林秘闻。
“师父,您这些年去哪了?”广颂子问。
“在南方的山里种红薯。”青阳子叹了口气,“本来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结果昨天梦见你被人欺负,就赶紧赶过来了。”
沈晋军忍不住问:“胖子师父,您刚才那招隔空打物,能不能教教我?我学会了,以后捉鬼就不用亲自出手了,远程操控符纸就行。”
青阳子白了他一眼:“那是内劲,得练几十年,你小子吃不了这苦。”他从布袋子里掏出个红薯,扔给沈晋军,“这个给你,比练啥都强。”
沈晋军接住红薯,看了看上面的泥,有点懵:“这…这能吃吗?”
“当然能吃,我自己种的,甜得很。”青阳子又掏出一个,擦了擦泥就啃了起来,“比城里卖的好吃多了。”
广成子眼睛一亮:“师父,您这红薯能卖不?我给您包装一下,就叫‘灵薯’,说吃了能强身健体,十块钱一个,肯定好卖!”
广颂子:“……”
清风道长和青松子喝着茶,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忍不住笑了。沈晋军这流年观,真是啥人都有。
沈晋军捧着红薯,突然觉得这胖子师父挺有意思。看着普通,本事却大得吓人,比那些穿着道袍的道长厉害多了。
他偷偷问叶瑾妍:“你说,我要是拜他为师,他能教我不?”
叶瑾妍冷哼:“就你这懒样,练三天就得喊累,还是算了吧。”
沈晋军撇撇嘴,也觉得有点道理。还是老老实实画符、接单,赚点小钱养活观里的“员工”比较靠谱。
夕阳西下,青阳子吃饱喝足,拍了拍肚子:“行了,我也该走了,山里的红薯还等着浇水呢。”
“师父,您不再多留几天?”广颂子有点舍不得。
“不了,等你啥时候不惹麻烦了,我再来看你。”青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沈晋军,“小子,好好看着道观,别天天瞎折腾。”
“知道了,胖子师父!”沈晋军赶紧点头。
青阳子拎着布袋子,慢悠悠地走出院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跟从没出现过似的。
沈晋军看着手里的红薯,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虽然不知道这胖子师父啥时候还会来,但至少知道,关键时刻,还是有高手帮忙的。
他把红薯揣进兜里,决定明天烤着吃。至于许馥妍和黑月会,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叶瑾妍在,有邓梓泓在,还有个神秘的胖子师父做后盾,怕啥?
“广道长,”沈晋军转向广成子,“你那‘灵薯’的主意不错,回头咱找胖子师父批发点,肯定能大赚一笔!”
广成子眼睛更亮了:“我这就去设计包装!”
看着广成子风风火火的背影,沈晋军笑了。不管遇到啥麻烦,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就没啥好怕的。
至于以后还会遇到啥奇葩鬼怪,啥厉害反派,那都是后话了。先把手里的红薯烤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