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硕捆成粽子塞进邓梓泓的共享单车车筐时,沈晋军特意往他嘴里塞了块抹布。主要是这货晕过去还哼哼唧唧,跟杀猪似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样能行吗?张梓霖举着相机拍特写,车筐会不会被压塌?他看着挺沉的。
邓梓泓试了试,车把晃了晃:没事,龙虎山的共享单车是特制的,能扛住一头牛。
真的假的?沈晋军凑过去摸了摸车座,我上次骑共享电动车,过个减速带都差点散架。
广成子正给广颂子递能量棒——其实就是撒了点芝麻的馕,嘴里还念叨:弟,多吃点,等会儿扛人有力气。
广颂子无奈地接过来:哥,我们是去龙虎山交人,不是去搬砖。
正闹着,废弃工厂的铁门突然一声开了道缝。风灌进来,带着股竹子的清香味,跟刚才的黑气味儿完全不同。
沈晋军瞬间握紧桃木剑,刚才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
一个身影从门缝里走进来,逆着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到手里拎着根东西,长条形的,像铁棍又像扁担。
等那人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是个寸头男,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手里拎着根竹笛,笛身上刻着细密的花纹,看着有些年头了。
沈晋军的眼皮突然跳了跳。这寸头,这竹笛,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你?邓梓泓的声音也带上了警惕,张沛霖?
寸头男抬起头,脸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捞出来:好久不见,邓道长。
沈晋军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上次拿着竹笛追着他砍,说是要为堂哥报仇的黑月会高手吗?!
我去!沈晋军往后退了三步,差点踩到广成子的脚,你怎么来了?老槐巷的垃圾桶里没找到你堂哥的?
上次他瞎编说张鹏的东西藏在垃圾桶,没想到这茬还能用上。
张沛霖的眼神果然沉了沉,握着竹笛的手指紧了紧:沈道长还是这么会开玩笑。
叶瑾妍的声音在沈晋军脑海里急了:他身上的气息比上次强太多,快准备!
沈晋军赶紧摸出兜里的秘密武器——广成子塞给他的烟雾弹,其实就是装了辣椒粉的易拉罐。上次对付小喽啰挺管用,不知道对这硬茬有没有效。
广颂子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众人面前,金光在掌心缓缓凝聚:黑月会的人?来救李硕?
张沛霖没回答,目光落在车筐里的李硕身上,眉头皱了皱:把他放了。
凭啥?沈晋军梗着脖子,手里的辣椒粉罐都快捏扁了,这货是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的,送龙虎山能换不少积分呢。
积分?张沛霖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嘴角扯了扯,你们正道的人,也开始用黑月会的规矩算账了?
邓梓泓握紧了剑:他是邪道败类,交给龙虎山处置天经地义。你想带他走,得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张沛霖没看邓梓泓,视线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沈晋军身上:沈道长,上次你说的话,我查过了。
沈晋军一愣,啥话?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昨天还跟卖菜大妈砍过价......
关于银面具和我堂哥的事。张沛霖的声音低了些,你没骗我。
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他当时就是瞎编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那啥,我就说我这人运气好,说啥啥灵验。他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既然你查清楚了,那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要不......
话没说完,张沛霖突然动了。
速度快得离谱,比李硕刚才的身法还快,像一阵风刮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竹笛已经带着破空声扫了过来。
小心!广颂子反应最快,金光化作盾牌挡在前面。
的一声脆响,竹笛撞在金光上,广颂子竟被震得后退半步,嘴角溢出丝血迹。
好强!沈晋军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广颂子刚才硬扛天雷都没事,现在居然被一笛子震伤了?
张沛霖没停顿,竹笛一拐,直取邓梓泓的手腕。邓梓泓赶紧收剑,却还是慢了半拍,的一声,袖口被划开道口子,渗出血珠。
邓道长!沈晋军急了,拉开易拉罐就往张沛霖脸上撒辣椒粉。
粉末洋洋洒洒飞过去,张沛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头都没回,反手一甩,竹笛带起的风把辣椒粉全吹了回来,正好糊了沈晋军一脸。
阿嚏!我去你大爷!沈晋军被呛得眼泪直流,桃木剑都差点扔了。
菟菟举着苹果就冲了上去,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不许欺负晋军哥!
张沛霖侧身躲过苹果,竹笛轻轻一挑,没碰着菟菟,却把她的小辫子挑得散开了。菟菟愣了愣,摸着乱糟糟的头发,突然地一声哭了:我的辫子!我花了三分钟梳的!
这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张沛霖。他似乎没料到这兔子精会因为辫子哭,动作顿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的功夫,广成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地扔了过去:看我的痒痒粉!撒上让你笑到抽筋!
那东西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正好落在张沛霖脚边,地裂开——里面掉出来的不是粉末,是半袋瓜子,撒了一地。
广成子:......
他愣了愣,挠挠头:哦,拿错了,痒痒粉在另一个兜......
张沛霖的额头似乎跳了跳。他没再理会这群奇葩,身形一晃就到了共享单车旁,竹笛在捆着李硕的绳子上轻轻一挑。
那用跳绳和麻绳拧成的结,居然地开了。李硕像条泥鳅似的滑出来,张沛霖伸手一抄,就把人扛在了肩上。
整个过程快得像闪电,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扛着李硕走到了门口。
你就这么走了?沈晋军擦着眼泪喊,不打了?我们这儿还有广颂子道长没出手呢!他可厉害了,能劈天雷!
张沛霖停下脚步,没回头,声音飘过来,带着点说不清的疲惫:不必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救他,是因为他欠我个人情。这是我最后一次替黑月会做事。
啥意思?沈晋军追问,你要跳槽?还是退休?
隐退。张沛霖的声音越来越远,从此江湖路远,各不相干。
话音落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只有那股竹子的清香味还留在空气里,慢慢散去。
众人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菟菟,她还在为辫子哭:我的辫子...呜呜...三分钟呢...
广成子赶紧跑过去,从兜里掏出根红绳:别哭别哭,叔给你扎个新的,比刚才的还好看,就是有点像哪吒。
沈晋军看着门口,摸了摸鼻子:这就...走了?他不是来报仇的吗?我还准备了三招撒手锏呢。
哪三招?邓梓泓揉着被划破的手腕,撒辣椒粉、扔瓜子,还有啥?
还有这个!沈晋军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是广成子给他的隐身符——其实就是张黄纸,上面用马克笔画了个小人。
广颂子走过来,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身上的邪气淡了很多,看来是真的想脱离黑月会。
那他堂哥的仇不报了?张梓霖好奇地问,上次他追得晋军哥跟丧家犬似的......
可能查到真相了吧。沈晋军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点可惜,其实他竹笛吹得挺好听的,上次没仔细听。
叶瑾妍忍不住吐槽:【上次他拿竹笛削你,你还有心思听调子?】
邓梓泓收起剑,眉头紧锁:李硕被救走,麻烦大了。他知道七处地脉点的位置,肯定会找机会报复。
广颂子摇摇头:张沛霖既然说这是最后一次,就不会再让李硕胡来。他这种人,说话比符咒还管用。
广成子已经给菟菟扎好了辫子,歪歪扭扭像个鸡毛掸子:那现在咋办?回龙虎山?还是去吃烧烤?我知道有家烤腰子特别香......
提到烧烤,沈晋军的肚子叫了一声。刚才紧张半天,早就饿了。
先去吃烧烤,他拍板决定,反正人都跑了,愁也没用。再说了,张沛霖说了隐退,说不定以后还能当线人呢。
线人?邓梓泓挑眉,你觉得他会帮我们?
不好说,沈晋军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但至少不是敌人了。这就像游戏里的Npc,本来是反派,完成支线任务就变中立了。
众人:......
也就他能把玄门恩怨当成打怪升级。
往工厂外走的时候,张梓霖突然一声:我的相机!刚才拍张沛霖的时候,内存卡满了,没保存上!
沈晋军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下次见到他,让他摆个姿势重拍。就拍他扛着李硕跑的样子,标题叫《黑月会高手兼职外卖员,负重送餐时速八十》。
张梓霖眼睛一亮:这个好!比纪录片有看点!
广成子跟广颂子走在后面,还在念叨:弟,你说张沛霖会不会买我的药?我那有清心散,其实就是薄荷糖磨的粉,治心烦气躁特别管用......
广颂子无奈地应着:可能会吧。
夜风吹过,带着烤串的香味从远处飘来。沈晋军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虽然李硕跑了,但至少没死人,还见识了高手的离职宣言,不算亏。
就是可惜了那捆李硕的跳绳,是他花九块九买的,还没怎么用呢。
下次得买根铁链子,他暗暗下定决心,再遇到硬茬,直接锁车头上,看谁还能挑开。
叶瑾妍在他脑海里翻了个白眼:【你是想把共享单车改造成囚车?】
沈晋军嘿嘿一笑,加快了脚步。管他囚车还是单车,先吃饱了再说。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想辙,这可是他当屌丝时总结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