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彻底合上，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甄尧学站在原地没动，手里提着那个裹了银板和胶带的帆布袋。
蓝光还在，不闪也不灭。
“这玩意儿没死透。”他低声说。
王昊凑近看，鼻尖几乎贴到胶带：“刚才赵宇不是让它接收端烧了吗？怎么还亮？”
“烧的是对方设备。”赵宇翻着红本子，“信号源在我们这儿。现在这光，可能是自启协议触发后的待机状态。”
“待机？”王昊皱眉，“意思是它还在等指令？”
甄尧学点头：“而且已经连上了某种网络。”
说着，他用笔点了一下，尝试拆解。
咔嚓！
轻微细响传来，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碎片弹了开来。
赵宇，王昊：“(°ー°〃)！”
……
三人沉默了片刻，走出电梯，来到实验室旁。
“找人看看这个符号吧。”甄尧学仔细看来看了看黑色碎片，边缘带着扭曲的纹路。
赵宇拿过来看了眼：“不像现代工艺，倒像是手工蚀刻。”
“这不是重点。”甄尧学盯着那纹路，“我用弦理论扫描过，它内部有记忆性能量残留，说明它被重复使用过。”
王昊挠头：“谁会反复用一个追踪器？”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走廊拐角传来。
“因为标记本身就有意义。”
三人同时转头。
一个穿卡其风衣的女孩走过来，背着个鼓鼓的考古包，手上戴着白手套。
她步伐很稳，目光直接落在实验室里面。
女孩略过他们，走向实验台裂缝处，伸手轻轻抚过断面。
下一秒，她指尖泛起淡淡银光，整条裂痕仿佛倒放一般微微颤动，尘屑回缩，金属表面浮现出几组模糊的数据投影：
应力值 8.3kN，材料疲劳指数 0.70，老化周期推算 68±3年。
“我滴个乖乖，”王昊瞪大眼：“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过去？”
“时空回溯。”她淡淡道，“看到的不是画面，是数据流。”
甄尧学盯着她：“你是历史系的？”
“苏如烟。”她报上名字，视线回到那片黑纹碎片，“让我看看那个。”
甄尧学犹豫一秒，递了过去。
苏如烟戴上手套，接过碎片举到灯下。
“果然是它。”她声音低了几分，“1945年，民国燕大西区实验室爆炸案。三名研究员当场死亡，两名失踪，七天后在一公里外的井里找到尸体。现场遗留三枚带这种黑纹的晶核碎片。”
赵宇立刻翻开本子：“有官方记录吗？”
“没有。”苏如烟摇头，“当年觉醒者管理混乱，很多事压了下来。但我奶奶留下的笔记里记了这一笔，她说，碰过这东西的人，都会短暂失忆。”
“失忆？”王昊一愣，“那后来怎么知道是它造成的？”
“因为有个幸存者。”苏如烟翻开背包，取出一份泛黄的纸页复印件，“他在爆炸前三天写了日记，提到［黑纹晶核］；爆炸后第七天，他又写了一篇，内容完全空白，只有一句话：我……不记得我写了什么。”
空气静了一瞬。
甄尧学看向赵宇：“做个测试。”
赵宇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拿出计算器，输入一组数字，闭眼默念。片刻后睁眼：“碎片周围存在微弱的能量场，频率在4.7赫兹左右，和人类浅层睡眠、记忆重组期一致。”
“也就是说。”甄尧学缓缓道，“这东西不仅能追踪，还能干扰记忆？”
“不只是干扰。”苏如烟纠正，“是选择性抹除。它不会让你全忘，只会擦掉关键片段。比如你什么时候捡到它，谁交给你的，有没有拍下照片……这些细节最容易消失。”
王昊猛地想起什么：“那咱几个……会不会已经被影响了？”
“不一定。”苏如烟说，“短时间接触影响有限。但如果长期携带，或者主动吸收能量，后果严重。”
赵宇合上本子：“所以这不仅是追踪器，还是个心理陷阱。让人不知不觉漏掉线索。”
“聪明。”甄尧学冷笑，“比直接杀人高明多了，把过，你为什么对这些事这么熟？”
“我是研究这个的。”她平静回应，“燕大历史系，专攻近代觉醒技术史。这类标记，我在档案里见过不下十次，分布在不同年代的事故现场，每一次，都伴随着信息断层。”
王昊嘀咕：“你这是把历史当破案工具使啊？”
“历史，本来就是最大的数据库。”苏如烟收起碎片，放进一个密封证物袋，“只不过大多数人只当它是故事。”
赵宇忽然问：“你说它会抹记忆……那我们现在讨论的内容，以后会不会也想不起来？”
“有可能。”苏如烟点头，“所以我建议，所有相关信息，必须即时记录，多人备份，避免单点失效。”
“哎呀，这不专业对口吗！”赵宇打开红本子，“从现在起，所有关于黑纹晶核的接触行为，全部建档代号。”
王昊叹气：“咱们又要搞历史调查组了！？”
“不。”甄尧学看着苏如烟，“是个信息溯源小组。”
他顿了顿：“你愿意加入吗？我们需要你这种能看清［过去］的人。”
苏如烟没马上回答。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证物袋。
“我可以帮忙。”她说，“但有个条件，这个碎片，由我保管。”
“不行。”赵宇脱口而出，“它太危险，应该封存隔离。”
“隔离解决不了问题。”苏如烟抬眼，“它既然能找到你们，就说明你们已经被盯上了。躲没用，得反向追踪它的来源。”
“可你不怕被影响？”王昊问。
“怕。”她承认，“所以我不会单独接触。每次查看，都会录音录像，双人见证。”
甄尧学想了想：“每天汇报一次能量读数，我和赵宇轮流监督。”
“可以。”苏如烟点头。
赵宇仍有些迟疑：“万一你哪天突然记不清了呢？”
“那就靠你们提醒我。”她看着三人，“你们有力量，有计算，也有行动力。而我，负责记住不该被忘记的事。”
短暂沉默后，甄尧学伸手：“合作？”
苏如烟稍作停顿，伸手与他轻握。
“合作。”
王昊咧嘴一笑：“行吧，反正咱这儿也不差多一个人吃饭。说起吃饭，食堂夜宵应该好了，谁请客？”
赵宇立刻翻本子：“按人均三十算，四个人一百二，平摊每人三十。考虑到苏如烟刚加入，首餐可享八折优惠。”
“你Y的真当自己是财务总监？”王昊翻白眼。
“我只是让账目清晰。”赵宇认真道，“不然下次谁吃了两根能量棒都说不清。”
苏如烟看着两人斗嘴，嘴角微抽。
甄尧学拎起帆布袋：“走吧。”
四人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
苏如烟走在最后，手中证物袋里的蓝光依旧亮着，稳定得不像警告，倒像是在等待什么。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袋子边缘，低声说了句什么。
没人听清……
但就在她抬脚迈入电梯前的一瞬，那蓝光忽然跳了一下，亮度提升近倍，随即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