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地板上，那道裂痕又颤了一下。
江临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没去管。背包夹层里的碎片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的东西。他能感觉到它在震动，不是恐惧，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种……回应。
上官玥蹲在排水口边，指尖贴着金属刻痕。她的脸色有点白，呼吸放得很轻。她知道这阵纹还没稳，底下有东西在动，像是一根线被人从外面慢慢拉紧。
“他要回来了。”她说。
江临渊点头。他知道。
刚才那一战不是结束，只是开始。玄阴子不会放过这个阵眼，更不会容忍碎片认了别人为主。他走了，是因为看不清局势，可一旦想通，一定会杀回来。
他把背包拉链拉开一条缝，确认碎片还在。然后从系统界面调出物品栏，目光扫过那些签到得来的零碎——几张雷符、半瓶回灵丹、一块灰扑扑的铜镜。
【铜镜：可反射低阶毒术与暗器，冷却时间短暂】
这是昨天在图书馆签到时拿到的，一直没用。他本以为是个摆设，直到刚才想起它的功能。现在他把它握在左手，镜面朝外，边缘硌着掌心。
两人没说话，各自守着位置。
泳池的水还在流，沿着新亮起的纹路往地下灌。蒸汽从水面升起来，大厅变得闷热。空气里有股铁锈味，混着水汽压在喉咙口。
突然，江临渊抬手。
“来了。”
话音落，池中央的水面猛地炸开。滚烫的水柱冲天而起，瞬间化作白雾弥漫全场。高温扑面而来，地面残冰“噼啪”炸裂，蒸腾声像无数细小的嘶吼。
一个人影踏着水汽走来。
玄阴子站在沸腾的池面上，脚底没有下沉，仿佛踩着无形的台阶。他双手抬起，掌心相对，手中那片银蓝碎片悬浮旋转，与地下的阵纹产生共鸣。
“轰——”
一声闷响，整个泳馆震了一下。排水口周围的地砖全部翘起，金属结构暴露在外，纹路疯狂闪烁，像是被强行唤醒的神经。
池水开始翻滚，越来越剧烈，最后完全沸腾。白色蒸汽笼罩四壁，视线被割裂成碎片。
上官玥动了。
她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滑出三米，冰属性灵力顺着剑身蔓延，剑锋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霜痕。她在蒸汽中穿行，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下一瞬已逼近玄阴子咽喉，剑尖停在他喉前三寸。
“散修也配碰上古阵纹？”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玄阴子笑了。他没动，连眼神都没变。面对抵住咽喉的剑，他只是微微歪头，打量着她。
“小姑娘，你以为这是谁留下的规矩？”他说，“上古阵纹？呵，当年埋下这些的人，早就在地底烂成了灰。”
他右手一抬。
袖口无声弹出三根乌黑短针，呈品字形射向上官玥双目与心口。速度极快，几乎看不见轨迹。
江临渊早有准备。
他左手铜镜一转，镜面对准飞针。青铜色的光一闪，三枚毒针撞上镜面，竟如触硬墙，瞬间折返，速度比来时更快！
“嗤！”
一根针擦过玄阴子左袖，布料当场焦黑卷曲，像是被火烧过。他迅速后撤半步，低头看袖口，眉头终于皱起。
“原来你还有这东西。”他盯着江临渊手中的铜镜，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藏得不错。”
江临渊没答。他站在原地，左手稳稳举着铜镜，右手按在背包上。他知道对方不会就此罢手，这只是试探。
果然，玄阴子冷笑一声，双手再次合拢。他手中的碎片猛然亮起，与地下阵纹共振频率加快。整座泳池的地基都在震，排水口下方的金属结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你们激活的是副阵。”他说，“真正的阵心不在这里，而在……”
他没说完。
江临渊突然冲上前一步，将背包里的碎片掏出一半，露出一角银蓝光泽。他故意让碎片暴露在空气中，让它与地底纹路产生微弱感应。
玄阴子的眼神变了。
他看出江临渊的动作是诱饵，可他不能不看。这片碎片是开启主阵的关键，只要它出现，他就必须回应。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上官玥剑势一变，剑尖下压半寸，划破玄阴子颈侧皮肤，留下一道浅痕。血珠立刻渗出，滴进沸腾的池水，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你还敢动？”她冷声问。
玄阴子却笑了。他抬手抹去血迹，看着指尖的红，眼神阴沉下来。
“今天算你们赢。”他说，“但这片地，很快就不归你们管了。”
他退后一步，脚下水面塌陷，整个人缓缓下沉，身影被蒸汽吞没。最后一刻，他看向江临渊，声音清晰传来：
“下次见面，我取你双目当战利品。”
话音落，人已不见。
大厅恢复安静。
只有池水还在沸腾，蒸汽缓缓散开。地下的阵纹光芒减弱，但没有熄灭。排水口周围的金属仍在轻微震颤，像是被什么力量持续拉扯。
江临渊靠在池壁上喘气。左臂的包扎已经渗出血，右腿上的伤也开始发烫。他把铜镜收回背包，手指碰到碎片时顿了一下。
它还在热。
上官玥走过来，站在他旁边，目光仍盯着排水口。
“他在外面动了节点。”她说，“不是想强夺，是在干扰阵法平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副阵会反噬。”
江临渊点头。他也感觉到了。碎片和阵纹之间的连接不稳定，像是随时会断。
“我们不能离开。”他说，“他还会来。”
“那就等。”上官玥把手放在剑柄上，“下次他不会只用毒针。”
江临渊没说话。他抬头看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管。刚才玄阴子是从那里消失的，现在盖子还松着一条缝。
他记得那个手下脸上的疤。
校园广播又响了，播报课间操时间调整。远处走廊传来学生脚步声，有人笑着跑过。
泳馆内部却像另一个世界。高温未退，地面湿滑，空气中残留着焦味和血腥气。
江临渊弯腰捡起一张烧了一半的雷符。符纸边缘发黑，中间朱砂字迹模糊。他把它揉成团，塞进口袋。
上官玥蹲下身，手指再次触碰金属刻痕。这一次，她察觉到一丝异常——能量流向不对。本该由阵眼向外扩散的灵流，现在是从外部倒灌进来。
“他在引别的地方的灵力冲阵。”她说，“想把它撑爆。”
江临渊立刻明白。如果阵法崩溃，碎片就会失控，到时候谁都能抢。
他伸手按住背包，低声说：“等他再来，我不躲了。”
“你要接下他的招？”
“我要让他知道，这东西认谁为主，不是他能改的。”
上官玥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她站起身，拔剑出鞘三寸，剑锋映着蒸汽中的微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
池水渐渐停止沸腾，但热度未消。地下的震颤频率变慢，却更加沉重，像是心跳。
江临渊靠着墙，闭眼调息。他知道对方在等，等他松懈，等他受伤影响灵力运转。
可他不能睡。
背包里的碎片突然又震了一下。
他睁眼。
蒸汽中，池面再次波动。
一个人影从水下升起，脚踏沸腾水面，双手张开，掌心碎片闪耀银蓝光芒。
玄阴子回来了。
他这次没有废话，右手一扬，三道空间刃直劈上官玥胸口。同时左手掐诀，地下阵纹骤然亮起，一股强大吸力从排水口传出，试图将江临渊拖进去。
江临渊翻滚避让，左手铜镜挡下一道刃锋。上官玥挥剑格开另两道，剑身与空间刃相撞，发出刺耳鸣响。
玄阴子冷笑，双掌合十，空中浮现九个黑点，围成环形旋转。
江临渊咬牙，把碎片从背包抽出一角，高举过头。
“来啊！”他喊，“看看它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