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罩外的枯藤还在颤动，江临渊的手掌贴着灵晶，汗水顺着胳膊流到手腕。他没动，也不敢松手。能量还在维持，但已经比刚才稳定多了。他知道外面的魔雾没有散干净，只是退到了远处，像一层灰蒙蒙的墙围在洞府之外。
就在这时，温养区传来一声轻响。
是毯子滑落的声音。
江临渊立刻转头。上官玥坐了起来，动作很慢，一只手扶着额头，脸色还是白的。她睁开眼，目光先落在地面，然后一点点移到他身上。
“你还撑着？”她的声音有点哑。
“你醒了。”江临渊收回手，灵晶的震动停了。护罩的金光没有消失，而是缩进地底，变成一圈淡淡的纹路。他走过去，从背包里拿出一盘东西放在小桌上，“桂花糕，签到得的。趁热吃。”
上官玥没说话，盯着那盘糕看了很久。米白色，表面撒着糖桂花，边缘微微焦黄。和小时候母亲做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你不提，我也知道。”江临渊走到炼器炉前，打开盖子，往里面添了一块炭。火光跳了一下，照亮了他的侧脸。
炉子旁边放着玄铁剑胚的碎片，黑沉沉的一小段，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折断的。上官玥慢慢走过来，坐在炉边的石凳上，伸手碰了碰那块铁。
“它本来不该碎的。”她说，“那天晚上，我爸妈把它放进阵眼，用来封住噬灵阵的核心。可有人提前动了阵纹，反噬爆发，他们……没能走出来。”
江临渊没出声。
“家族说他们是失败者，说是他们的修为不够，才导致阵法崩溃。可我知道不是。他们是为了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才把自己钉死在阵里的。”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剑胚的断口，“后来我被赶出来，连完整的剑胚都不让带走。只剩这一块，还是我偷偷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火光映在她脸上，影子晃动。她没哭，但语气里的东西压得很重。
江临渊拿起旁边的青鸾钢，一块泛着青光的金属，边缘有细密的纹路。这是他在图书馆签到时拿到的，一直留着没用。
“这个，能补上缺口吗？”他问。
上官玥抬头看他。
“你舍得？这材料不便宜。”
“留着也是留着。”江临渊把青鸾钢放进炉中。火焰猛地蹿高，发出“轰”的一声响，热浪扑到两人脸上。
剑胚碎片浮了起来，悬在炉心上方。青鸾钢开始融化，银色的液滴缓缓流动，缠上玄铁的断面。两种金属接触的瞬间，火花四溅，空气中出现一阵低鸣，像是某种东西被唤醒了。
上官玥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了一道血线。她将符贴在炉壁，低声念了一句口诀。
炉火颜色变了，从橙红转为深蓝。
金属融合的速度加快。玄铁的黑色逐渐褪去，露出内里的银白，青鸾钢的纹路像藤蔓一样爬满整段剑身。光芒越来越强，照得整个洞府亮如白昼。
江临渊后退半步，抬手挡住眼睛。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
短剑成形，悬浮在空中，通体流转着金色纹路，剑尖向下，轻轻震颤。它不大，只有巴掌长，但气势逼人，像是藏着一头随时要挣脱束缚的猛兽。
上官玥伸手握住剑柄。
没有抗拒，也没有反震。剑身安静下来，光芒收敛，只在刃口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线。
她低头看着它，手指一根根收紧。
“它认我。”她说。
江临渊点点头。“那你拿着。”
“你不担心我拿走？”
“你是来避难的，不是来抢东西的。”他拉开炉门，把剩下的炭推进去，“再说了，它要是不想跟你走，刚才就不会让你碰。”
上官玥没再说话。她把短剑抱在怀里，坐回石凳。火光映在剑身上，也映在她脸上。她的肩膀放松了一些，不像刚进来时那样绷着。
外面的魔雾还在，枯藤的动静也没完全停。但洞府里很安静，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声音。
江临渊靠着炉子坐下，背对着她。他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儿。刚才一直撑着护罩，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江临渊。”她忽然叫他名字。
“嗯。”
“谢谢你让我进来。”
他没睁眼。“这里不是谁的地盘，是能活下来的地方。”
她低头看怀里的剑，又抬头看他。“下次别一个人扛那么久。你不是非得什么事都自己顶。”
“我知道。”他说，“但有时候，没人能替你站那一步。”
她没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府里的温度渐渐回升，空气不再潮湿阴冷。江临渊的呼吸变得平稳，像是睡着了。
上官玥轻轻站起来，把短剑放在他身边的地上。她解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回到温养区，重新躺下。毯子拉到胸口，眼睛闭着，但睫毛还在轻轻抖。
炉火依旧烧着。
短剑静静地躺在地面，剑身微亮，像是在呼吸。
江临渊的手指动了一下，慢慢伸过去，握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