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天刚亮。昨晚布完五行灭魔阵后他没回宿舍，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坐到凌晨，直到手腕的刺痛减轻了些才起身。衣服还带着夜里的潮气，贴在背上发凉。
他右手插在背包侧袋里，握着那半截平安香。香身已经不烫了，但指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内部轻轻敲打。
转过主道拐角，前方树下站着一个人。
周云鹤穿着白色运动外套，手里拎着两杯奶茶，看见他笑了笑，抬手晃了晃其中一杯。
“早啊，江临渊。”
江临渊停下脚步。两人之间隔着五步距离。
“碰巧路过。”周云鹤走近几步，把一杯奶茶递过来，“昨天的事，是我冲动了。这杯算我道歉。”
江临渊没接。
他盯着那杯奶茶。塑料杯壁凝着水珠，吸管是粉色的，盖子封得很紧。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弹出：【警告：饮品含迷神散成分，服用后三分钟内意识模糊，可被施术者引导说出秘密或执行指令】
文字一闪而过，卷轴自动收起。
他抬起眼，看着周云鹤的脸。对方笑容很自然，眼神温和，像是真的来赔礼的普通同学。
江临渊伸手接过奶茶。
杯子入手微凉。他低头看了一眼，奶盖上撒了可可粉，边缘有一圈完整未破的密封膜。
“谢谢。”他说。
然后转身，走到路边花坛旁，单手撕开封口，把整杯奶茶倒进土里。
乳白色的液体混着珍珠迅速渗入黑土，几片绿叶被溅湿，微微下垂。
他空着杯子站直，回头看向周云鹤。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周云鹤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很快又扬起嘴角：“你这是不信我？”
“不是不信。”江临渊把空杯捏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是你选的地方不对。”
他往前走了一步。
“早上七点二十三分，主道拐角，监控三个角度覆盖。你站的位置正好在盲区边缘，但只要我大声喊一句‘有人下药’，保安五分钟就能调出录像。”
周云鹤没动。
“你要是真想道歉，食堂门口就行。那里人多，摄像头也多。没必要特意等在这里。”
风吹过，带起一点落叶。
周云鹤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温和，也不再伪装友好。他盯着江临渊，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
“你以为你能看透一切？”他的声音低了些，“你以为你躲在学校里签到、种药、布阵，就能一直安全？”
“我不知道。”江临渊说，“但我清楚谁对我好，谁想害我。”
他摸了摸背包侧袋里的平安香。
“你给的东西，我不敢喝。但我没骂你，也没报警。这就是我对‘道歉’的回应。”
周云鹤沉默了几秒。
忽然笑了声：“有意思。上次你用破甲锥刺穿我的肩膀，是因为自保。这次你不喝奶茶，也是因为自保。你总是这样，一点点怀疑就做出最狠的反击。”
“那你呢？”江临渊问，“你每次出现都说想合作，可做的事全是算计。你说我是资源收集者，那你是什么？隐世宗门的探子？”
周云鹤没否认。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我是玄天宗这一代最接近‘承劫者’的人。师父说我命格特殊，天生与洞天共鸣。可你呢？一个普通人，凭什么拿到句曲山投影？凭什么让九叶玄芝成熟？凭什么……破坏我的计划？”
“我不知道什么命格。”江临渊说，“我只知道谁动手，我就还手。谁下药，我就倒掉。你要找答案，去问你们宗门的长老。”
“你会知道的。”周云鹤收回手，“很快。”
他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
“江临渊，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找到你在后山的灵田吗？”
江临渊没回答。
“因为你每次签到，都会留下灵气轨迹。就像蚂蚁爬过地面，会留下气味。你觉不觉得，最近你布的阵法越来越难维持？灵石消耗更快？新苗长得慢？”
江临渊手指微动。
“那不是因为你变弱了。”周云鹤回头，目光锐利，“是因为有人在抽走你的灵气。而且……是从内部。”
说完，他大步离开。
江临渊站在原地。
风从花坛那边吹过来，带着泥土和残余奶茶的甜味。
他低头看向左手腕。布条缠得严实，但皮肤下的裂痕仍在跳动。比昨晚更频繁。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还是那条匿名消息：“你漏掉了一个地方。”
他没有删除。
而是打开相册，翻出昨晚拍的实验楼b3层那台倒计时电脑的照片。画面有些模糊，但铭牌上的字还能看清——“昆仑子站”。
他又点开另一张图，是图书馆负二层禁书区铁门上的符号。和后山岩壁、实验楼窗缝里的标记一模一样。
两个地点，两种签到投影。句曲山洞天已激活深层区域，括苍山洞天还未开启。
他记得秦无涯说过一句话：“有些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但现在看来，不去不行。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迈步向前。
快到教学楼门口时，左手腕突然一震。
布条缝隙中渗出一滴血，落在台阶边缘，变成绿色，迅速被水泥吸收。
江临渊没低头看。
他走进教学楼，走廊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清晰的眉骨疤痕。
第一节课是灵植课。
教室门关着，里面还没上课。
他站在门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玉盒。打开，里面是清魔丹的残渣和噬灵魔晶的灰烬。
他合上盒子，放进课桌抽屉最里面。
然后坐下，把手放在桌面。
掌心朝上，五指张开。
三秒后，系统提示浮现：【今日签到地点更新：西北废器坊（括苍山洞天投影）可签到】
卷轴展开一半，随即隐去。
江临渊闭眼，深呼吸一次。
再睁眼时，他已经收拾好书本，起身走向教室后门。
外面阳光明亮。
他穿过走廊，脚步稳定。
拐过楼梯口时，左手腕再次震动。
这一次，他感觉到一股细微的拉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体内往外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