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兰气冲冲跑开后,假山旁只剩下林晚星与盛明兰。
盛明兰看着林晚星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水汽,又想起四姐姐刚才刻薄的话语,脸上满是歉意:“林姐姐,真对不住,四姐姐她……”
“无妨。”林晚星抬手打断她,脸上已重新漾起温和的笑,仿佛刚才的委屈只是一瞬错觉,“我知道四姐姐并非恶意,许是我初来乍到,惹她不安了。”
她越是这般通情达理,盛明兰便越是觉得过意不去,同时也对林晚星多了几分好感与亲近:“林姐姐心胸宽广,是明兰狭隘了。”
“六妹妹言重了。”林晚星自然地挽住盛明兰的手腕——这具身体的原主与盛家并无深交,她此举略显亲昵,却因着刚才“受了委屈仍包容”的形象,反而显得真诚热络,“咱们快些去老太太那里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盛明兰被她温热的触感惊了一下,随即也放松下来,任由她挽着,两人并肩往正院走去。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红一素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系统提示音在林晚星脑海响起:【检测到核心目标人物:盛明兰。与宿主好感度提升至45(友好)。】
林晚星暗自点头。第一步“刷好感+立人设”,算是初步成功了。
……
大老太太的晚膳十分丰盛,因着林晚星初来,又特意添了几样南方的精致点心。席间,大老太太拉着林晚星的手,问了许多她家乡的事,林晚星便挑着有趣的、不涉及系统的部分,娓娓道来,言语生动,听得大老太太不时开怀大笑。
盛紘坐在主位,目光也频频落在林晚星身上。见她用餐时姿态优雅,夹菜只拣眼前的,从不多伸筷子,偶尔与大老太太说话,也是垂眸敛目,恭敬又不失灵动,心中那份惊艳与兴味更浓了。
王若弗全程沉着脸,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偶尔用帕子擦嘴时,眼神像刀子似的剐过林晚星几眼。林噙霜则是一如既往的温婉,不时给盛紘布菜,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林晚星的一举一动,眼底深处藏着警惕。
盛墨兰被下午的事搅得心烦,加上见父亲对林晚星那般关注,更是食不下咽,草草吃了几口便称身子不适,告退了。盛明兰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给林晚星和大老太太布些菜,眼神清澈。
用过晚膳,大老太太精神尚好,便留林晚星在正屋说话,让盛明兰也陪着。
“晚星啊,你既住到了府里,往后闺阁里的事,也不必太拘束。”大老太太拍着她的手,“府里姑娘们不少,你若闷了,便去找明兰她们说说话,或者来我这里。”
“多谢老太太疼惜。”林晚星乖巧应下。
正说着,外头传来丫鬟的通报:“老太太,二姑娘和三姑娘回来了。”
话音刚落,两个少女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少女穿着湖蓝色衣裙,容貌周正,气质沉稳,是盛家的嫡长女盛华兰;跟在她身后的少女穿着杏色罗裙,眉眼灵动,带着几分娇俏,是盛家的三姑娘盛如兰。
“祖母。”两人齐齐向大老太太行礼,又依次向盛紘、王若弗、林噙霜问安。
待看到林晚星时,盛华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礼貌地颔首:“这位就是祖母说的,从南边来的林妹妹吧?果然是个美人。”
盛如兰则是大大咧咧地睁圆了眼,直勾勾盯着林晚星,毫不掩饰好奇:“你就是林妹妹?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姑娘都好看!”
林晚星起身,对着两人盈盈一拜:“晚星,见过二姐姐,三姐姐。”
“免礼免礼。”盛如兰一把扶住她,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你这眼睛怎么这么亮?跟装了星星似的!还有这皮肤,跟水做的一样……”
盛华兰无奈地拉了拉盛如兰的袖子,低声道:“三妹妹,仔细失了礼。”
“我哪有失礼!”盛如兰不服气地嘟囔,却也没再过分盯着林晚星看,只是眼神里的喜爱与好奇藏都藏不住。
大老太太看着几个姑娘相处和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好了,如兰也别缠着你林妹妹了。华兰刚从你公公婆婆那里回来,定然累了,都坐下歇歇吧。”
众人重新落座,盛华兰便说起了婆母家的事,语气间带着几分无奈,显然在婆家过得并不算舒心。王若弗在一旁听着,不时插几句嘴,抱怨亲家母难伺候,又夸赞华兰懂事能干。
林晚星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偶尔接口说一两句体贴的话,既不抢话,也不让自己显得多余。她能感觉到,盛华兰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好奇,渐渐变成了友善与认可。
系统提示:【检测到人物:盛华兰。与宿主初始好感度:40(友善)。】
【检测到人物:盛如兰。与宿主初始好感度:60(喜爱)。】
林晚星心中微哂。盛如兰这姑娘,倒是个直爽可爱的性子。
这场晚间的相聚,就在这样平和又暗藏各自心思的氛围中结束了。
回到西跨院时,夜已深了。春桃和夏荷早已备好了热水,伺候林晚星洗漱。
躺在柔软的锦被里,林晚星却毫无睡意。她闭着眼,在脑海中梳理着今晚接触到的每个人:大老太太的慈爱与睿智,盛紘的好色与权衡,王若弗的刻薄与愚蠢,林噙霜的伪善与阴狠,盛明兰的聪慧与隐忍,盛墨兰的嫉妒与不甘,盛华兰的沉稳与无奈,盛如兰的直爽与娇憨……
这盛府,果然是个大戏台。
“系统,”林晚星在心里问道,“距离顾廷烨回京,还有多久?”
“还有两日。”系统回答。
两日……
林晚星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顾廷烨,这位未来权倾朝野、却也最是桀骜不驯的“大佬”,会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目标吗?还是说,那位温润如玉的小公爷齐衡,会先一步与她产生交集?
她很期待。
……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星在盛府过得十分“安分”。
她每日晨昏定省,去给大老太太请安;余下的时间,要么在自己院子里看看书、练练字,要么就去找盛明兰或盛如兰说话。
她展现出的,是完全符合一个寄居少女的形象:温顺、聪慧、知礼,且毫无攻击性。她会帮盛明兰出主意应对林噙霜的刁难,会陪着盛如兰说些闺阁趣事,偶尔也会在大老太太面前展露一些小才艺,比如唱一段婉转的南方小调,或是画一幅清丽的花草图。
盛府上下,对这位“林姑娘”的评价,渐渐从最初的“容貌绝色”,变成了“性子也好”“是个好姑娘”。就连最初对她充满敌意的王若弗,虽依旧看她不顺眼,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唯有林噙霜,始终对她保持着高度警惕。她几次三番想找林晚星的错处,或是旁敲侧击地试探,都被林晚星不动声色地化解了。林晚星那副“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个可怜的寄居者”的模样,让林噙霜有力使不出,只觉得这姑娘比表面看上去要难对付得多。
而盛紘,对林晚星的关注度始终居高不下。有时在花园里远远瞧见,或是在正厅请安时对上眼神,他看林晚星的目光,总会带上几分探究与……欣赏。
林晚星对此心知肚明,却只装作懵懂不知,每次与盛紘对上目光,都会微微低头,脸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一派羞涩女儿家的模样。
这让盛紘心中的那点绮念,又悄悄滋长了几分。
……
第三日傍晚,盛府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林晚星正在大老太太院里陪着她做针线,就听外面小丫鬟兴奋地议论:“是顾侯府的二公子回来了!听说这次在外面立了大功呢!”
“真的?顾二公子不是最是不着调吗?怎么突然立了功?”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顾二公子这次回来,气派得很呢!”
林晚星手中的针线微微一顿。
顾廷烨,回来了。
几乎是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核心目标人物:顾廷烨。已进入盛府范围。“大佬吸引力”buff自动激活。】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低头做着针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大老太太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对林晚星道:“晚星,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老太太。”林晚星起身行礼,又看了一眼盛明兰——她也听到了外面的议论,正微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晚星没有多做停留,告退之后,便带着春桃、夏荷往自己的西跨院走去。
路过花园时,她刻意放慢了脚步。按照原剧的情节,顾廷烨回京,盛紘作为官员,定会设宴款待。而今晚,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初遇”契机。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管家引着一行人往正院方向去。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子,身着宝蓝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眼神锐利如鹰,扫过之处,仿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正是顾廷烨。
林晚星心中一凛。这顾廷烨的气场,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几乎是本能地,林晚星拉着春桃、夏荷往旁边的假山后躲去,只露出一点缝隙,悄悄观察着。
顾廷烨似乎并未留意到她们,径直跟着管家往前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容貌清秀,气质沉稳,想来便是他的随从石头。
就在顾廷烨即将走过假山时,林晚星怀里的一个香囊,不知怎么竟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廷烨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林晚星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春桃、夏荷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对着顾廷烨盈盈一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民女林氏,见过顾二公子。”
顾廷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乌发松挽,仅用一支白玉簪固定,简单却难掩绝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仿佛蒙着一层水雾,清澈又带着点受惊的小鹿般的胆怯,与她刚才那瞬间流露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镇定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你是?”顾廷烨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审视。
“回二公子,民女林晚星,是盛府大老太太的远房表亲,暂居在此。”林晚星垂着眼帘,声音轻柔,“方才不小心失了物什,惊扰了二公子,还请二公子恕罪。”
顾廷烨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地上的香囊——那是一个绣着并蒂莲的素色香囊,样式普通,却绣工精致。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无妨。”
说完,他便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只是看到了一株好看的花,片刻的停留后便抛之脑后。
石头看了林晚星一眼,也快步跟上了自家公子。
直到顾廷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林晚星才暗暗松了口气,额角渗出一丝细汗。
春桃和夏荷也吓得不轻,夏荷小声道:“姑娘,刚才可吓死奴婢了……那顾二公子的眼神,好吓人。”
“没事了。”林晚星捡起地上的香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脸上已恢复了平静,“顾二公子看着虽凶,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她抬头望了一眼顾廷烨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深思。
刚才顾廷烨看她的眼神,惊艳是真的,但也仅仅是惊艳而已,并未有更多的情绪。“大佬吸引力”buff似乎暂时失效了?
还是说,这顾廷烨,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攻略”?
林晚星握紧了手中的香囊。
看来,这场“拆cp”与“攻略大佬”的戏码,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今晚的夜宴,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