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承脸色骤变,上前一步怒喝:“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让你替我写过文章?你竟敢在此污蔑我!”
“我没有污蔑你!”少年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却带着一丝坚定,“这些都是你让我写的策论,上面还有你让我模仿你的笔迹写的名字,不信你们看!”
他说着,将手中的纸稿举了起来。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有几位曾在国子监任教的老儒接过纸稿,仔细翻看。
其中一位老儒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突然指着其中一篇策论说道:“这篇策论我记得!上月我还特意夸奖过,说此文观点新颖,逻辑清晰,没想到竟是你找人代笔?”
言墨承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又有几位国子监的学生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言墨承在国子监的所作所为——有人说曾看到言墨承把自家伴读写的文章改成自己的名字交给先生,有人说言墨承连基本的诗词格律都不懂,却在众人面前装作文采飞扬……
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言墨承,他欺世盗名的真相被彻底揭开。
那位老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言墨承怒斥:“你这般品行不端之人,竟敢在国子监内欺上瞒下,简直是丢尽了文人的脸面!”
言墨承站在原地,感受着众人鄙夷、愤怒的目光,只觉得无地自容。
他想要逃走,却被几个愤怒的学子拦住,被喷了一脸的唾沫。
这场雅集最终以言墨承被众人唾弃着赶出醉仙楼而告终。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人人都知道了国公府的四公子言墨承是个只会欺世盗名的草包,国子监更是直接将他除名。
言墨承一夜之间从人人称赞的“才学公子”变成了过街老鼠,走到哪里都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国公府内,言国公得知消息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言墨承,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这个孽障!你可知你给国公府丢了多大的脸!”
言墨承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听着言国公的怒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抬头,只觉得父亲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从“才学公子”到“欺世盗名的草包”,不过短短一日,他就摔得粉身碎骨。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的贴身书童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连礼都忘了行,慌慌张张地扑到言墨承身边,压低声音却难掩颤抖:“四爷!四爷!我……我打听清楚了!今日雅集上那少年,还有站出来指证您的几个同窗,都是……都是世孙玉瑾身边的远山派人收买的!他们收了银子,故意在雅集上拆您的台!”
“什么?!”言墨承猛地抬头,眼睛瞪得通红,原本惨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差被揭穿,却没想到是玉瑾在背后搞鬼!那个看似无害的小屁孩,竟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心底翻涌上来,他想起冯氏下葬那日她的贴身婢女白芍猛地咳血,一直喊着世子夫人饶命。
他瞬间明白了。
苏氏母子,自从天花病愈回府之后,是来向言家人复仇的!
二房除了她们母子,都死了,三嫂也死了,表姐死了,母亲病了……
言家,算得上正在家破人亡吧?
玉瑾小小年纪,定是苏氏指使他这么干的!
再想起自己如今的下场,所有的屈辱与怨愤都化作了杀意——都是苏氏和玉瑾!都是他们害得他如此狼狈!
他心里设想了玉瑾的无数种死法。
他攥着拳头就往外冲:“我要杀了那个小畜生!我要让他陪葬!”
书童抱住了他,“四爷!四爷您冷静一点!但眼下天还没黑,那静云轩守卫森严。您去了不就等于送死吗!”
言墨承果然冷静了下来。
到了夜黑风高时,言墨承本就无心入睡,越想越憋屈,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往静云轩的方向冲。
他满脑子都是掐断玉瑾脖子的画面,全然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而且,静云轩曾经是祖母住的院子,他知道有一处暗道,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东厢房。
他知道,玉瑾就住在东厢房。
夜色如墨,静云轩内早已熄了灯,只有院角的灯笼泛着微弱的光。
言墨承借着树影的掩护,钻过那个暗道,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摸向玉瑾的卧房。眼看就要摸到卧房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深夜闯静云轩,四公子好大的胆子。”
言墨承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就见一个身材矮小的黑影站在月光下——是玉瑾的书童远山。
这个书童个头只到他的胸前,看上去只是个书生,他丝毫不惧。
他拔出腰间一只匕首,嘶吼着冲过去:“别挡我的路!我要杀了玉瑾!”
远山面无表情,侧身躲过他的冲撞,不等言墨承反应,右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言墨承疼得惨叫,刚要呼救,远山左手迅速绕到他身后,扯过脖间的围脖,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唔……唔!”言墨承的脸瞬间憋成青紫,双手胡乱抓挠,双脚在地上蹬得尘土飞扬,可远山的力道却纹丝不动。
不过片刻,他的挣扎就越来越弱,眼睛翻白,舌头微微吐出来,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远山松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已经断气,便扛起尸体,如同扛着一袋棉花般轻盈,悄无声息地翻出静云轩,绕到言墨承的卧房院子里。
他撬开房门,将尸体放在房梁下,搬来凳子,又从一旁的箱笼中找到一根腰带,绕在了梁上,再把言墨承脖子套上去,最后踢开了凳子。
做完这一切,他擦去痕迹,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清晨,言墨承的小厮端着洗漱水进屋,刚推开门就看到房梁上悬挂的身影,顿时吓得尖叫出声,手中的铜盆“哐当”落地,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