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驶入始终域时,舷窗外的星象成了流转的环——域内左半的“始境”悬着“始源星”,每一颗都裹着初生的光雾,星核里翻涌着未成形的能量,像春土里刚顶破壳的芽,尖上沾着露,根下带着土的沉;右半的“终境”浮着“终末星”,每一颗都覆着沉淀的星尘,星核里凝着已收束的余温,像秋枝上刚坠地的果,皮上带着霜,核里藏着芽的痕。
始境与终境的交界线,是条“始终河”。河水一半是“始流”,泛着透亮的初生波,波峰上跳着细碎的光粒,像刚破茧的蝶翅,抖着没定形的颤;一半是“终流”,漾着沉郁的收束纹,波谷里沉着温润的光珠,像将归巢的鸟翼,敛着有定向的稳。始流撞上礁石时,终流会顺着石缝绕出弧,把始的莽撞裹成圆;终流淤塞时,始流会沿着河床冲开道,把终的凝滞活成动,像条藤:新芽是始(向上的生),老藤是终(向下的承),无新芽则终成了枯索的死藤,无老藤则始成了悬空的断芽,生与承相缠,才成藤的绵延。
“星轨仪的‘初始度’与‘终结度’在错节,初始度过强时,始源星的光雾漫成了无界的乱流,连该有的形都定不住,像团没扎口的棉絮,散得比聚得快;终结度过盛时,终末星的星尘凝作了密不透风的硬壳,连内里的生机都封死了,像块烧冷的铁,硬得比活的久。”林默指尖划过屏上的始终图谱,始境的星轨迹是四处发散的虚线,连方向都飘得像断线的风筝;终境的星轨迹是首尾相锁的实线,连转折都僵得像铸死的环。“始生派的星谱全是飘飞的初光纹,说‘始才是真,终即虚’;终寂派的星谱全是沉凝的末光纹,说‘终才是实,始即幻’。”
飞船落在“始终洲”,洲上卧着“始终石”:一种是“初源石”,石身是半透明的嫩白,里头像裹着流动的晨露,指尖一碰就晃出细碎的光颤,像颗刚摘的晨露,鲜活得握不住,风一吹就化在掌心;一种是“末寂石”,石身是深褐色的坚沉,表面结着层细密的星锈,锤子敲上去只留个白印,像块埋了千年的铁,硬得硌手,雨一淋就锈得更厚,连光都透不进半点。
洲心立着“始终台”,台面是相衔的“续环纹”:一半是飘飞的始纹(始),纹尾缠着缕沉凝的终丝(始含终);一半是沉凝的终纹(终),纹头嵌着点飘飞的始粒(终含始)。纹路上浮着古老的图:一位始终族匠人正在铸“始终钟”,钟的上沿是“始沿”,刻着初生的芽纹(始),沿口却绕着圈结果的纹(始含终);钟的下沿是“终沿”,刻着成熟的果纹(终),沿底却藏着点破芽的痕(终含始)。敲钟时,始沿的脆响里裹着终沿的沉音,终沿的沉音里透着始沿的脆响,像年与岁:春是始(初萌的生),冬是终(沉淀的藏),无春则冬成了无芽的寒土,无冬则春成了无藏的虚生,生与藏相续,才成年的循环。
“始终计的‘萌动值’与‘收敛值’在对抗,萌动值太盛时,始源星的光雾胀破了星核,连终的根基都被冲散;收敛值太烈时,终末星的星尘压塌了星架,连始的余脉都被压碎。”沈翊指着屏上的始终数据,始境的星结构是四处扩散的光雾团,连该往哪走都没个定数;终境的星结构是密不透风的星锈壳,连该从哪起都成了死局。“始生派造的星舟,只刻始纹,船身轻得像片羽,一飞就被星风吹得偏离航向,连终点的边都摸不着;终寂派造的星锚,只铸终纹,锚身沉得像块山,一抛就钉死在星岩里,连起点的绳都解不开。”
林默蹲在初源石旁,石缝里卡着半片碎舟:那是始生派的“飞始舟”,匠人说“始就得无拘无束,沾了终的沉就是死”,结果舟身没一点终的稳,飞至始终河时被乱流掀翻,碎成了飘在河面的光屑——像颗没扎根的蒲公英籽,风一吹就失了方向,始成了无终的虚飘。
沈翊抚着末寂石上的锈痕,锈下露出半截断锚:那是终寂派的“定终锚”,匠人说“终就得纹丝不动,沾了始的动就是乱”,结果锚身没一点始的活,抛在始终洲时被星锈越裹越厚,连起锚的机关都锈死了,成了钉在地里的废铁——像颗没发芽的死种子,埋再久也长不出苗,终成了无始的僵死。
“始与终,原是同途的起与止。”林默望着始终河的流转,始流的波里藏着终的沉,才没散成虚无;终流的纹里透着始的动,才没僵成死局。“你看谷里的竹:笋是始(初冒的嫩),竿是终(长成的坚),笋里有竿的骨(始含终),竿里有笋的痕(终含始),无笋则竿成了无根的枯木,无竿则笋成了烂在泥里的嫩芯,嫩与坚相续,才成竹的修长。”
沈翊指着始终台的续环纹,始纹的飘飞里缠着终的沉凝,像条路的起点,总要带着终点的方向才不迷路;终纹的沉凝里浮着始的飘飞,像条路的终点,总要连着起点的痕迹才不空洞。“就像书与页:开篇是始(起的序),结尾是终(收的章),开篇里藏着结尾的伏笔(始含终),结尾里带着开篇的余韵(终含始),无开篇则结尾成了无因的空文,无结尾则开篇成了无果的碎语,序与章相衔,才成书的完整。”
共生号的共振波漫过始终洲,初源石的嫩白里渐渐凝起终的沉,像颗有了壳的露珠,始的鲜活里带着稳;末寂石的深褐里慢慢透出始的动,像块松了锈的铁,终的沉淀里带着活。
始终河的始流与终流开始相缠,始流不再乱飘,终流不再淤塞,河水绕着洲身成了环,始的波推着终的纹,终的纹引着始的波,像场昼夜的轮:昼是始(亮的起),夜是终(暗的收),昼里有夜的凉(始含终),夜里有昼的温(终含始),亮与暗相续,才成光阴的流转。
始终台的续环纹这时亮得温润,古图旁浮出箴言:“始者终之萌,终者始之基。始终相衔,方得其环。”洲后的“始种树”突然抽芽,树顶的新叶是始(刚展的嫩),树底的落叶是终(已枯的黄),落叶腐在土里,成了新叶的肥(终养始);新叶晒在光里,成了落叶的续(始承终),像场生命的轮,起与止相扣,才得绵延。
一位始终族老者(他的衣纹一半是飘飞的始纹,纹尾缠着终的沉线;一半是沉凝的终纹,纹头嵌着始的动点)递给沈翊一枚“始终环”,环的一半是始的透白,裹着终的沉褐;一半是终的深褐,透着始的透白。“你们让我们懂了,始不是没终的飘(得有终的基拖着,才始之有向);终不是没始的僵(得有始的动引着,才终之有续)——始是终的开篇,终是始的结尾,篇无尾则成断章,尾无篇则成空页。”
始终环落在存在之花旁,化作“始终纹”,与显隐纹、知行纹等交织,光网的流转有了相续的序:始纹让存在有起的初,终纹让存在有止的定,不起则无生,不止则无续,起与止相衔,才成存在的循环。
“原来存在,不是只有‘始’的初萌,也不是只有‘终’的沉淀,是‘始为终之起,终为始之续’的相衔。”沈翊望着舷窗外,始源星的光雾里凝着终的沉,不再飘无定所;终末星的星尘里透着始的动,不再僵如死灰,像季里的麦:苗是始(破土的嫩),穗是终(饱满的沉),始里有终的实,终里有始的种,始终相衔,嫩而有向,沉而有续。
共生号驶离始终洲时,始终域的星途有了相续的常态,始带着终的向,终连着始的迹,像首歌与谱:起调是始(初扬的音),收尾是终(落定的韵),音有韵则起而有归,韵有音则终而有迹。船首的探测仪再次轻鸣,前方的星域里,破与立在相济,破时藏着立的基,立时带着破的痕——那该是“破与立”的相济,是存在之路上,又一层相生的理。
林默看着新绘的星图,轻声道:“下一站,该看看‘破与立’,是怎么相生的了。”
始终域最后一圈始纹缠着终丝落在船尾,像一句余音:“始为起,终为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