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昌平州学究府那古朴而庄重的府邸中步出,朱升的眼神已不复先前的迷茫与困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坚定。他宽厚的手掌轻轻一挥,那气势仿佛一位指点江山的儒雅书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沉声吩咐道:“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去,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脱,务必确保无一遗漏。”
锦衣卫和衙役们齐声应诺,迅速而有序地押解着那些被锁链束缚的犯人,准备离开学究府。一直默默跟随在吴用身边的夏雨荷,望着朱升那果决的背影,不禁轻声叹息,带着几分钦佩说道:“老爷您真是厉害,竟能想出如此巧妙的解决办法,真是令人佩服。”
吴用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回应:“那当然,若不采取这样的手段,本官又怎能堵住这么多人的悠悠之口?只要他们自己亲口承认了格杀勿论这条严厉的处罚,本官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铁面孔目裴宣,你给我记住,下次再有这样不长眼的人敢来本府门前闹事,无需通报,直接告诉朱大人,让他过来抓人便是。”
“小人铭记在心,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裴宣恭敬地领命。
此时,裴宣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一张吴用写给朱升的字条上,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智慧与谋略,让他不禁哑然,心中暗自承认,自己输给吴用确实不冤。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那辆原本静静停放在定王府门前华贵马车,开始缓缓驶来,料想应该是有人前来询问今日之事的究竟。
刚刚应下吴用的吩咐,铁面孔目裴宣便迅速走出偏门,前去迎接。他知道,马车上的人绝非寻常之辈,二郡主与定王朱慈炯的身份尊贵,绝非能够随意抓捕的对象,而且也根本没有抓捕他们的必要。或许吴用可以对骆家府邸的人说抓就抓,但这两位却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在铁面孔目裴宣主动上前引领下,马车很快便来到了昌平州学究府的角门。定王朱慈炯与二郡主从马车内优雅地步下,朱慈炯微笑着开口说道:“吴少师,今日冒昧叨扰了。听闻吴少师近日又新纳了一门妾室,我和二郡主特地前来道贺,不知学究大人可否赏光,允许我们略表心意。”
吴用连忙迎上前去,笑容可掬地回应道:“定王爷真是太客气了,您和二郡主能亲自前来为本官及师萱庆贺,本官感激不尽,哪敢再说什么叨扰二字。请,快请进府一叙。”
关于玉儿随了吴用之事,虽然可以对外人隐瞒,但吴用心中清楚,此事定然瞒不过精明过人的定王朱慈炯和二郡主。无论此事是令人得意还是显得荒唐,若总是藏着掖着,不让外人知晓,对自己也并无益处。因此,尽管不确定他们是从骆家府邸还是其他渠道得知的消息,吴用也并不惧怕与他们提及此事。
进入昌平州学究府后,二郡主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她好奇地问道:“吴少师,您不打算带那位玉儿出来让我们见见吗?我听说她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绝色美人呢!”
吴用微微一笑,谦逊地回答:“二郡主过誉了,玉儿哪敢当此美誉。我们还是先到厅中坐下详谈吧!我这就派人去请师萱前来与二位相见。”说着,吴用在香扇坠李香君、袭人的陪伴下,引领着定王朱慈炯和二郡主步入前厅,同时示意夏雨荷去请玉儿前来。
众人落座之后,二郡主并未急于询问玉儿之事,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春三十娘,带着几分探究问道:“学究大人,我方才在外面似乎听到这位大姐说,她好像是来自钟粹宫的,不知是否属实?”
吴用尚未开口,春三十娘已是一改往日那喜庆的模样,面色冰冷地截断道:“钟粹宫之事,非外人所能过问。”二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但她并未就此放弃,继续追问道:“难道钟粹宫不隶属于我大明国土吗?”
春三十娘毫不退让,冷冷回击:“二郡主固然尊贵,却并非大明皇帝或公主。”气氛一时变得紧张,吴用见状,连忙打圆场道:“二郡主您别介意,春三十娘这人向来心直口快,不习惯拐弯抹角,还请您多多包涵。”
二郡主见状,也不再纠结于春三十娘是否出自钟粹宫,而是直接问道:“那依学究大人之见,春三十娘确实乃是神龙教弟子?”
吴用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春三十娘确实乃神龙教弟子,但除此之外,二郡主就莫要再深究了,问了也是无益,更不可能得到什么答案。”
定王朱慈炯这时开口说道:“吴少师,我们不谈神龙教弟子之事,您能否告知,您是如何将玉儿从宣武门外街接出来的?还让陛下下旨推平了宣武门外街的骆家府邸,难道您真有办法让皇上在尽孝的同时,又能保全先皇的颜面,巧妙地解决宣武门外街骆家府邸一事?”
吴用微微一笑,从容答道:“其实很简单,只需借助‘遗诏’二字,便可迎刃而解。”定王朱慈炯闻言,不禁有些愣住:“遗?遗诏?”
吴用不慌不忙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了一遍。这是铁面孔目裴宣第一次听到吴用完整地阐述事情经过,他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对吴用的智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吴用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将事情和盘托出。或许在早些年,这样的解决方法根本行不通,但偏偏在此时,却在他身上得以实现,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吴用一口气将事情经过讲述完毕后,笑着问道:“怎么样,定王爷、二郡主,你们觉得本官为陛下出的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吧?仅用一个玉儿,便能换得一个善始善终的孝行皇帝之名,皇上又怎能不满意呢?”
定王朱慈炯闻言,不禁笑道:“你这家伙,莫不是在谄媚皇上吧!”
吴用却是一本正经地辩解道:“这怎么是谄媚呢?这只是一种投其所好的策略罢了。若非如此,本官又怎敢轻易用‘遗诏’来帮皇上解决此事。”
听着吴用的辩白,定王朱慈炯终于明白了吴用为何敢如此大胆。此事或许真如信王长子朱慈烺所言,有些谄媚皇上的嫌疑,但能以这种方式谄媚皇上,却不得不让人佩服吴用的胆识与智慧。若真有这种机会,只怕没有哪个官员会轻易放过。想到明熹宗朱由校竟能因此得到一个善始善终的孝行皇帝之名,定王朱慈炯不得不感叹,明熹宗朱由校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运气并非在于他一直以来的坚持,而在于他遇到了敢于在他面前提及遗诏的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