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娜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背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小路尽头。
她那白皙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橙色的短发有些凌乱,沾着些许海盐的结晶,但那双栗色的大眼睛却亮得惊人,写满了“不虚此行”的得意。
贝尔梅尔直起腰,看着几天不见踪影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又一声不响地跑出去!这次又是几天?”
娜美笑嘻嘻地跑过来,献宝似的将沉重的背包“咚”地一声放在地上,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没多久啦!这次去了谢尔兹镇那边,那边的海流和暗礁分布可有意思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背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卷卷厚厚的手绘海图。
海图用的是特制的防水纸张,上面用极其精细的笔触勾勒着复杂的海岸线、等深线、洋流箭头、暗礁标记、风向玫瑰图……旁边还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数据和观察笔记。
“你看你看,这是我绘制的谢尔兹镇东南海域的详图,这里有一道隐藏的暖流,利用好的话能节省很多航行时间!还有这里,这片看起来平静的海域下面其实布满了珊瑚暗礁,大船根本过不去……”
娜美兴奋地指着海图上的细节,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整个人仿佛在发光。对她而言,每一次出海测绘,每一次完善她的海图,都是无与伦比的快乐和成就。
诺琪高收走最后一件衣服,走过来看着地上那几十卷厚厚的海图,又看了看妹妹那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扶额:
“娜美……你这几次出海带回来的海图,都快把我们的房间堆满了。”
贝尔梅尔看着地上那些凝聚了女儿心血和汗水的海图,眼神复杂。她为娜美的天赋和执着感到骄傲,可可亚西村,乃至整个东海,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能画出如此精准、详尽海图的少女了。
但另一方面,娜美这样频繁地独自出海,一去就是好几天,实在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提心吊胆。
东海虽然相对平静,但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何况还有零星的海贼出没。每一次娜美出海,贝尔梅尔的心都悬着,直到她平安归来才能放下。
也幸好娜美也不是一个人出海,每次都会把海牛哞哞带上。
“娜美,”贝尔梅尔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些海图,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你热爱航海,喜欢绘制海图。但是,你不能再把这么多海图都堆在家里了,我们的屋子已经快变成你的‘海图仓库’了。”
娜美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贝尔梅尔,我下次注意……”
“不是下次注意的问题。”
贝尔梅尔摇了摇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自家屋子旁边那一小片空地,那里原本是打算扩建橘子加工厂的。
“我决定了。”贝尔梅尔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就在屋子旁边,请人再建一座大点的房子。”
娜美和诺琪高都愣住了。
“建房子?”娜美眨了眨眼。
“对。”贝尔梅尔看着娜美,眼神温柔,“专门给你堆放海图,也可以作为你研究航海、绘制海图的工作室。这样,你就不用把房间堆得满满当当了,也能有一个真正属于你自己的空间。”
娜美怔怔地看着贝尔梅尔,又看了看旁边微笑着表示赞同的诺琪高,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冲垮了连日航海带来的疲惫。她的眼眶微微发红,猛地扑上去抱住了贝尔梅尔。
“贝尔梅尔!谢谢你!你最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更多的却是无法言喻的开心和感动。
贝尔梅尔轻轻拍着娜美的背,无奈又宠溺地笑道:“傻孩子。不过说好了,有了工作室,以后出海要更加注意安全,不能再让我们这么担心了。”
“嗯!我保证!”娜美用力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想象,属于自己的海图工作室会是什么样子了。她要打造一个大大的、可以摊开所有海图的工作台,墙上要挂满东海乃至全世界海域的示意图……
或许,将来有一天,她真的能画出全世界的海图呢?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可可亚西村的灯火次第亮起。
橘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透出,将家的轮廓勾勒得温馨而安宁。
娜美帮着诺琪高将晾晒的衣物收回屋里,又和贝尔梅尔一起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香气四溢。
每逢这个时候,海牛哞哞必定准时出现在饭点时间,院子里早已准备好了它的伙食。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听着娜美讲述这次出海测绘遇到的趣事……
——利用海流让不长脑子的海贼船沉入海底,又是如何通过观察云层和风向,提前预判了一场短暂的暴风雨并及时找到了避风处。
贝尔梅尔和诺琪高听着,紧张的同时,又觉得这才是娜美本该的天性。
她们知道,娜美在航海上的天赋和机敏,早已超越了她们的想象。
也难怪刘九会要求,不到18岁禁止娜美踏足伟大航道,实在是天赋拉满,就是太年轻了…
饭后,娜美回到了自己那个几乎被海图和各种航海仪器占据的房间。
她小心地将这次带回来的新海图分门别类,与之前绘制的老海图进行比对、修正。
灯光下,她伏案工作的身影显得格外专注,只有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翻阅厚重航海日志的声响。
当最后一张新海图被妥善收好,娜美轻轻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书桌一角,一个被她精心保管的小小盒子上。
她伸出手,轻轻打开盒盖。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白色的纸片,质地特殊,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正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极其缓慢地移动着。
这是生命卡。
是古伊娜、罗宾姐姐、萨博,还有……叔叔刘九,留给她的。
娜美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张生命卡。
仿佛能感受到远方那四个人的生命气息。
她的眼神不由得飘向了窗外无垠的夜空,思绪也随着海风飞向了远方。
“古伊娜,罗宾姐姐,萨博,还有叔叔……”
她低声呢喃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思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啊?真是狡猾……说好办完事情就会回来找我的,这都过去好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