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部的窗帘被午后的阳光浸透，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于小伍正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蹬着床栏玩，石膏拆掉后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伤员？”秦茵“啪”地合上手中的《异变生物图谱》，苹果削到一半的小刀直直插在床头柜上，“再晃床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于小伍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结果动作太大扯到肋骨的伤，疼得龇牙咧嘴：“我这不是躺得浑身发痒嘛......那个，能帮我倒杯水吗？”
季寻墨正趴在窗台上看训练场的修复工程，闻言叹了口气：“我去吧。”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连帽衫，后颈处露出一截生物绷带的边缘——那是前天被巨蟒鳞片刮伤的痕迹。
秦茵眯起眼睛：“给你三分钟。”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鞭柄，“上回你说‘就出去买个饭’，结果跑去单挑三个‘异变者’。”
“这次真就接个水！”
...
走廊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季寻墨数着自动贩卖机的编号拐过转角，突然撞上一团蓬松的棕色卷毛。
文件雪片般散落，他连忙蹲下去捡，发现全是《磁力场衰减系数测算表》之类的复杂报表。
“不好意——”抬头时他愣了下。眼镜少年正手忙脚乱地抢救一张被踩出脚印的图纸，镜片后的浅褐色瞳孔像受惊的鹿。
他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张鸣雨，训练部里出了名的腼腆学员，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算是他从前的室友，此刻耳根都红透了。
自己平时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他接过文件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青紫的针眼。
“好久没见到你了。”季寻墨把捡起的文件递给他，“最近没来训练？”
张鸣雨接过文件，声音更小了：“前、前几天生病了......”
“严重吗？”
“就是发烧......”张鸣雨低着头，把袖子拽回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像风中树叶般颤抖。
等他平复呼吸，季寻墨已经接满温水递过来。
“谢谢...”少年捧着杯子，热气在镜片上蒙了层白雾，“我父亲说最近基地不太平，让我多休息......”
“你父亲也是研究员？”季寻墨随口问道。
“嗯，他以前参与过‘千人实验’......”张鸣雨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季寻墨眼睛一亮他记得江墨白提过，当年父母参加的正是这个项目：“真的？那你知道当年实验室在哪儿吗？”
“早、早就被炸毁了......”张鸣雨缩了缩脖子，“好像是在...废弃工业区？”
季寻墨心跳突然加快。废弃工业区——不就是巨蟒出现的地方？
“废弃工业区？”季寻墨眼神微动，“就是前几天巨蟒出现的那个区域？”
张鸣雨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季寻墨转移话题：“异能量能互相吸引吗？”
“啊？”张鸣雨被这跳跃的问题问懵了，但还是老实回答，“一定不能啊......不过听说未知球体里的∞-1和∞-2碎片可以。”
“∞碎片？”
“就是......”张鸣雨努力回忆父亲的话，“据说那两颗碎片原本是一体的，能产生特殊共鸣，但∞-2在运输过程中丢了，高层当时发了好大的火......”
季寻墨瞳孔微缩。
季寻墨正想继续套话，突然想起病房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伤员。他匆忙道谢后快步离开，完全没注意到张鸣雨盯着他背影时，眼镜片后闪过的一丝异样光芒。
病房里的场景让他倒吸冷气——于小伍被医用绷带捆成木乃伊，秦茵正往他嘴里塞苹果。
“叛徒！”于小伍从苹果后面含糊不清地控诉，“说好的战友呢？”
季寻墨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你俩这是......”
“他试图偷溜去食堂买劣质零食。”秦茵冷笑，“腿都瘸了还想着吃。”
“我是伤员！需要营养！”于小伍挣扎着扭动，“季寻墨你快帮我——等等。”
“你接个水接了十五小时？！”于小伍才想起来开始嚷嚷，“饮水机炸了？”
季寻墨心不在焉地把水杯递过去，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对话。于小伍和秦茵交换了个眼神——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老季，”于小伍突然一把拽住季寻墨的衣领，“你该不会又想偷溜去什么危险地方吧？”
季寻墨装傻：“什么？我没有啊......”
秦茵冷笑一声，直接按住他另一边肩膀：“上回你想偷跑去周边地区也是这副表情。”
“陛下！臣冤枉啊！”季寻墨突然单膝跪地，抓起于小伍的输液管当道具，“臣只是去接个水啊——”
帘子“哗”地被拉开。楚珩之倚在隔壁病床上，手里捧着本《量子磁力学》，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需要我帮你们叫精神科吗？”
三人僵在原地。于小伍的输液管还缠在季寻墨脖子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什么时候......”秦茵的手劲松了劲。
“从‘爱卿平身’那段开始。”楚珩之翻过一页书，“所以，”他抬眼看向季寻墨，“废弃工业区？”
季寻墨的水杯“咣当”掉在地上。
“你怎么——”
“走廊有回声。”楚珩之指了指自己耳朵，那里戴着枚微型通讯器，“∞碎片确实有趣。”他合上书，“算我一个。”
于小伍眼睛瞪得像俩灯泡：“等等，你们这就组上队了？”
“我还没答应......”季寻墨弱弱举手。
“反对无效。”于小伍突然挣脱绷带，一把勾住他脖子，“要去就一起去！”
楚珩之看着闹作一团的三人，指尖在通讯器上轻敲两下。
屏幕亮起，显示一条加密消息：【d7区有你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