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的夜晚,训练场的灯光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季寻墨喘着气单膝跪在地上,木刀的刀尖抵着地面,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干燥的沙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今天就到这里。”江墨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季寻墨抬头,看到执判官逆光而立的身影。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季寻墨眨了眨眼,汗水滑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胡乱抹了把脸,撑着膝盖站起来。
“江执判,我今天的反应速度——”
“进步了,比昨天快了0.5秒。”江墨白打断他,“但第三式衔接还是太僵硬。”
季寻墨抿了抿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刀上的刻痕。
这把训练刀已经用了大半年,从和江墨白对练的第1天开始到现在一直陪伴着他,刀身上布满细小的裂纹和修补的痕迹。
他最近总感觉这把刀越来越轻,挥动时不再有当初那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跟我来。”江墨白突然说。
季寻墨抬头,看到江墨白走向训练场边缘的长凳。他小跑着跟过去,看到执判官从长凳下取出一个黑色的长条形盒子。
“给你的。”江墨白双手托住盒子递给他。
季寻墨很疑惑。他低头看着那个漆黑的盒子,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或标记,朴素得近乎冷硬。
他犹豫着伸出手,指尖碰到盒子的瞬间,一种奇异的触感从指腹传来——不是金属的冰凉,也不是木质的粗糙,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生命力的质感。
“打开看看。”江墨白说。
季寻墨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黑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把直刀。
刀身跟江墨白的那把唐式横刀很像,却比训练用的木刀稍短一些,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银色的光泽,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流水般的纹路。
刀柄包裹着深蓝色的皮革,尾端镶嵌着一枚小小的金属徽记——那是他名字的英文缩写。
“这是......”季寻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生日礼物。”江墨白说,“你十三岁了。”
季寻墨的手指僵在半空。生日?他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今天确实是6月13日。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记住过,即使今天或许不是他真正的生日。
在贫困区的时候,没人会记得一个孤儿的生日;到了基地后,训练和任务填满了每一天,日期对他来说只是记录训练进度的数字。
但今天是江墨白带他回到中心地区的日子,也是一切的转折点。
他的监护人不仅给了他生日的意义,也给了他生日的重量。
意义是赋予存在一个理由,而重量是让这个理由再次建立沉淀。
决定日期是创造,记住日期是承诺。
他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刀身。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却奇异地带着一丝温暖。
当他握住刀柄时,那种恰到好处的重量感让他心头一颤——这把刀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每一寸弧度都贴合他的手掌。
“试试。”江墨白退后一步。
季寻墨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刀。刀身出鞘的瞬间,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这把刀在回应他的触碰。
他试着挥了一下,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清脆悦耳,比木刀更加锐利,却又不像江墨白那把长刀那样沉重。
“它......”季寻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词汇如此贫乏。他只能紧紧握住刀柄,感受着金属传递来的温度。
“刀身用的是基地最新研发的合金,比普通钢材轻30%,但强度更高。”江墨白的声音平静,但季寻墨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刀上,“刀柄的皮革经过特殊处理,吸汗防滑。”
“刀身嵌入一点∞-1的能量,能有效抑制住你异能量外溢时的痛苦。”
从季寻墨靠近自己,能使异能量溢出时的痛感减少,从生理上来说他不信,那就只能信物理。
70%跟他体内的∞-1有关。
但既然∞-1能压制他,他就拜托了于小朵从他的后颈处取了一点∞-1的能源,简单的就是取了他的血,其实从别处取也行,但效果远远不及原本的位置。
李安知道肯定要大发雷霆,所以他识趣的找了于小朵,于小朵刚开始不同意,被他用盗取基因的“人情”憋回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小屁孩不知道∞-1在他身体里,现在应该是对他的感激。
只要别让懂太多的人告诉他就行,尤其是那个于小伍,还有那个楚珩之。
再说也没多疼,4年时间∞-1与他的血肉融合一体,还没有三年前锁骨上窝贯通伤疼。
季寻墨猛地抬头,对上江墨白的眼睛。执判官的深灰色瞳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藏着一些季寻墨读不懂的情绪。
“我......”季寻墨的喉咙发紧,“谢谢您。”
他低下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江墨白记得他的生日,但他却不知道江墨白的生日是哪一天。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他偷偷抬眼,看到江墨白正望着远处的基地灯火,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江执判......”季寻墨鼓起勇气,“您的生日是......”
江墨白转过头,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没有。”
“啊?”
“执判官没有生日。”江墨白淡淡道,“我们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只是实验记录上的一个编号。”
季寻墨握紧了手中的刀。刀柄上的皮革被他捏得微微凹陷,名字缩鸟的金属边缘抵着他的掌心,带来轻微的刺痛。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说“那我可以给您定一个生日”这种充满神经质的话,然后就想自己是不是有病。
对执判官来说,生日等于诞生的日子,他们并不在意生日也并不在意允不允许有生日。
好像他们自己本身就接受了自己是个人造兵器的事情。
我的天哪,这话说出来一定会被江教授用轮椅敲死。
“去休息吧。”江墨白说,“明天开始用新刀训练。”
季寻墨点点头,小心地把刀收回鞘中。当他抱着盒子转身时,突然听到江墨白又补充了一句:
“刀要定期保养,每周一次。我会教你。”
季寻墨的脚步顿住。他背对着江墨白,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是!”
回住宿的路上,季寻墨把盒子抱在胸前,像是护着什么珍宝。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他抬头看向夜空,星星比平时看起来更亮一些。
在推开宿舍门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下,轻轻打开盒子,再次抚摸那把刀。月光下,他的名字缩写泛着微光,仿佛能通过那三个英文字母看到了江墨白锻造的模样。
季寻墨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找出江墨白的“生日”。不是实验记录的编号,而是一个真正属于江墨白的日子。
毕竟,从现在开始,他有两把需要纪念的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