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存档库的惊天袭击,彻底点燃了皇帝的雷霆之怒。这已不是简单的贪腐或党争,而是赤裸裸的叛国!刺客竟敢袭击帝国军事中枢,这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
当夜,紫禁城灯火通明,一道道加盖了玉玺的紧急诏书飞出宫门。九门提督府、五城兵马司、锦衣卫、皇城司全部出动,京城九门紧闭,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一场席卷朝野的清洗风暴,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降临!
首当其冲的便是兵部。兵部尚书、左右侍郎及武库清吏司所有官员,全部被停职软禁于府中,接受隔离审查。存档库遇袭当夜所有值守人员,无论品级,一律下诏狱严刑拷问!一时间,兵部衙门内外,缇骑四出,哀嚎遍野,往日里威风八部的衙门,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与兵部往来密切的工部、户部相关官员也纷纷被带走问话。几家与东南军械采购、海防工程有牵连的皇商被抄家,主事者锁拿入狱。京城上空,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在这场风暴中,永宁侯萧远奉旨“协理查案”,地位超然。他凭借多年军旅生涯积累的威望和对军务的熟悉,在审讯和甄别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许多隐藏在账目文书中的猫腻,被他一一揪出;不少试图蒙混过关的蠹虫,在他的火眼金睛下原形毕露。
皇帝对永宁侯的信任和倚重,与日俱增。之前那些针对永宁侯府的弹劾和构陷,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不攻自破。永宁侯府不仅彻底洗清了嫌疑,更因其在清查叛国案中的“忠勇”表现,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这场风暴的真正幕后推手——世子萧景珩,却依旧深居简出,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但沈清辞知道,每一份送到永宁侯手中的关键线索,每一次精准的审讯方向,背后都有他冷静的运筹和指引。他像一位高明的棋手,稳坐中军帐,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日深夜,永宁侯带着一身疲惫和压抑的兴奋回到府中,直接来到了墨韵堂。萧景珩并未歇息,似乎在等他。
“景珩!”永宁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招了!兵部那个吃里扒外的司库主事,熬不住大刑,招了!”
萧景珩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哦?”
“他供出,指使他篡改军械核销记录、并与东南黑市勾结的,是……是兵部右侍郎赵志敬!”永宁侯压低声音,难掩激动,“而且,他还吐露,赵志敬背后……似乎还有一位王爷的影子!虽然语焉不详,但提到了‘王府长史’、‘孝敬’等词!”
王爷!果然牵扯到了宗室!沈清辞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萧景珩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问道:“证据呢?”
“目前只有口供,物证……赵志敬老奸巨猾,手脚干净,暂时还没找到直接证据。”永宁侯眉头紧锁,“而且,涉及宗室,没有铁证,陛下恐怕……”
“没有铁证,就让他自己把证据送上门。”萧景珩打断父亲的话,声音冰冷,“赵志敬此刻,想必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永宁侯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他此刻最想做的,是什么?”萧景珩反问。
“自然是销毁罪证,杀人灭口,或者……逃!”永宁侯脱口而出。
“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萧景珩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将那名招供的司库主事‘意外’重伤,濒死的消息放出去。同时,放松对赵志敬府邸的监控,留出一条……看似可以通往外界的‘生路’。”
永宁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引蛇出洞,逼赵志敬狗急跳墙,自己露出马脚!此计虽险,但确是获取铁证最快的方法!
“我这就去安排!”永宁侯重重一拍大腿,转身匆匆离去,眼中燃烧着狩猎般的兴奋。
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那名“重伤濒死”的司库主事被转移到一处看似守卫松懈的别院“救治”的消息刚一传出,当夜,一伙黑衣死士便突袭了别院!而几乎同时,兵部右侍郎赵志敬的府邸后门,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悄然驶出,趁着夜色,直奔城南方向而去!
他们果然上钩了!
袭击别院的死士,落入了早已张网以待的皇城司陷阱,死伤惨重,几个活口被擒。而赵志敬的马车,则在城南一处隐秘的码头被拦下。侍卫从马车的夹层中,搜出了大量与东南官员往来的密信、账册,以及……几封盖着某位亲王私印的、内容暧昧的指示函!
铁证如山!
赵志敬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他知道,他完了,他背后的主子,也完了。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皇城司呈上的密信和账册,尤其是那几枚刺眼的亲王私印,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的怒火,“朕的好弟弟!朕的好臣子!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他猛地将手中的密信狠狠摔在地上,厉声喝道:“传旨!褫夺睿亲王朱珪一切爵位俸禄,圈禁宗人府,非诏不得出!兵部右侍郎赵志敬,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着即革职拿问,交三司会审,从严惩处!所有涉案官员,一查到底,严惩不贷!”
旨意一下,朝野震撼!睿亲王,当今圣上的异母弟,竟然牵扯进通敌叛国案?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一场席卷朝野的血雨腥风,达到了高潮。睿亲王一党被连根拔起,无数官员落马。东南官场也迎来了一场彻底的大清洗,通敌资敌的链条被一一斩断。
永宁侯府,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博弈中,凭借萧景珩的深谋远虑和永宁侯的临危受命,不仅彻底洗刷了冤屈,更立下了肃清国贼的不世之功,圣眷达到了顶点。
风暴渐渐平息,但余波未了。
墨韵堂内,萧景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沈清辞静静侍立在他身后,心中百感交集。这场持续数月的生死博弈,终于以他们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结束了?”她轻声问。
萧景珩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她,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平静:
“不,才刚刚开始。”
沈清辞心中一震。是啊,扳倒了一个睿亲王,清剿了一个利益集团,但朝堂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止,东南的海疆依旧不太平,而隐藏在水面下的“黑帆”组织,似乎还未伤及根本。
对于萧景珩而言,这场胜利,或许只是他踏上更高舞台的一块垫脚石。而她的路,也还很长。
曙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侯府沉寂的庭院。但沈清辞知道,真正的征途,现在才拉开序幕。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