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魂缸里的银灰色粉末还在聚散,渐渐勾勒出龙舟的轮廓。苏晚指尖拂过缸沿的冰裂纹——那是去年冬至,用北极冰竹的根须烧制成的釉料,遇热会浮现出全球非遗基地的坐标。
“材料清单出来了。”林悦抱着竹编文件夹进来,页脚的竹纤维水印浸了水,晕出淡淡的蓝,“需要贝宁的凤凰藤做龙骨,北极的冰竹做船身,南美的月光藤编帆,还有大洋洲的火染石磨粉涂桨……”
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突然敲了敲缸壁,缸里的粉末应声重组,龙舟的帆上显出行字:“五月初五,江河湖海,同载一舟”。“周先生早有安排。”他指着帆上的纹路,“看见没?这是全球水系的脉络,船要在那天驶入各洲的母亲河,才算完成‘聚纹’仪式。”
苏晚翻开周明山的手札,最新一页的竹纸自动浮现出航海图,标注着五条航线:贝宁的韦梅河、中国的长江、南美的亚马逊河、北极的因纽特冰海、大洋洲的墨累河。每个航点旁都画着对应的非遗符号,像串在水上的珍珠。
“埃莎那边已经备好了凤凰藤,说要在藤心嵌上贝宁的青铜纹。”林悦在投影上放出贝宁工坊的画面,工匠们正将青铜片敲成凤凰形状,镶嵌在藤条的凹槽里,“她说龙骨要‘有骨有魂’,青铜是骨,藤是魂。”
北极守竹人的消息紧随而至,附了段冰竹采伐的视频——冰凿破开冰层时,竹节里渗出的汁液在零下三十度凝成银线,工人用这些银线将竹片捆扎成束,“冰竹性烈,得用自身的汁做绳,才不会崩裂。”守竹人的声音裹着风雪,“船身的冰竹片已经编号,按北斗七星的顺序排列,晚上会发光。”
南美的迭戈发来月光藤的样品照,藤条在紫外线下显出荧光纹路,“这些藤编的帆,白天吸足阳光,夜里能照亮航线。”他特意拍了藤条燃烧的画面,火焰是青蓝色,“周先生日记里说‘帆引夜航,需借天火’,我们在藤里混了火棉籽的纤维。”
大洋洲的塔玛蒂长老则寄来个竹编匣子,打开后,火染石的粉末在阳光下变成金红色,“涂在船桨上,划水时会留下金纹,像给江河盖印章。”匣子里还有张字条,用炭笔写着,“火染石遇水则活,能认主,只有握桨人的体温能让金纹持久。”
苏晚将各地的材料清单贴在竹魂缸旁的墙上,拼在一起,正好是艘完整的龙舟。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往缸里撒了把飞籽竹的新种,“还差最后样东西——‘聚纹之胶’。”
缸里的粉末突然沸腾,托起块银灰色的胶状物质,表面映出所有非遗基地的影像。“这是竹魂缸自己酿的胶,”老头用竹刀割下一块,胶里立刻渗出细小的竹丝,“用它粘合船身,所有材料的纹路会互相渗透,冰竹的光、凤凰藤的青铜纹、月光藤的荧光,都会融成一体。”
林悦突然指着投影上的日历,“还有七天就是端午,各洲的材料能赶在初五清晨汇合吗?”
缸里的胶状物质突然浮起,在水面拼出“如期”二字。苏晚看着那些来自全球的材料影像,突然明白“舟载千纹”的真意——不是把各地的纹路拼在船上,而是让它们在江河里、在航行中自然交融,就像竹魂缸里的胶,无声无息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拿起块火染石粉末,撒进胶里,金红色立刻在胶中晕开,与冰竹的银光、凤凰藤的青铜色缠绕在一起。穿藏青色褂子的老头笑着说:“这船下水时,该叫‘纹融号’才对。”
竹魂缸里的龙舟轮廓突然清晰,帆上的全球水系脉络开始流动,像在预演初五那天,五条航线的龙舟同时启航,最终在海洋汇合,让所有的纹路在浪涛里,织成更大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