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吴梦琪趴在工位上改 “老街味道联盟” 的周报表，窗外的嘉陵江被闪电劈出一道亮痕，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玻璃幕墙被雨点砸得噼啪响。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刚把报表保存好，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潼南柠檬基地老陈” 的名字。
“小吴姑娘，出事了！” 老陈的声音裹着雨声，带着哭腔，“昨晚一场暴雨，山上的柠檬树倒了大半，今年的产量至少得减四成！你之前订的那批柠檬膏原料，恐怕…… 恐怕供不上了！”
吴梦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潼南柠檬基地是联盟柠檬膏的独家供应商，周叔的酸辣粉调味、陈婆婆的凉糕配酱都要用到柠檬制品，更别说中秋盲盒套餐里还特意加了 “潼南柠檬膏” 作为特色单品。要是原料断供，不光盲盒订单要黄，联盟的口碑也得受影响。
“陈叔，您别急，” 她握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雨水淹没的街道，“我现在就开车过去，咱们当面谈。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不会让您吃亏。” 挂了电话，她抓起帆布包，里面塞了把伞、充电宝和提前打印好的采购合同，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就冲进了雨里。
凌晨三点的重庆，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路灯在雨幕里晕出昏黄的光。吴梦琪开着租来的小轿车，沿着渝遂高速往潼南赶。雨刷器疯狂地左右摆动，视线还是模糊不清，她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一遍遍盘算 —— 基地减产四成，现有的原料得优先保障核心订单；要是能说服老陈把仅有的原料留给联盟，她可以提前预付货款，再承诺明年增加采购量，这样老陈也能放心。
四个小时后，天刚蒙蒙亮，吴梦琪终于赶到了柠檬基地。老陈正蹲在基地门口的石板路上抽烟，脚边的烟蒂堆了一地。看到吴梦琪的车，他赶紧掐灭烟迎上来，眼眶通红：“小吴姑娘，你可来了！你看山上……”
吴梦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本郁郁葱葱的柠檬园一片狼藉，被狂风刮倒的柠檬树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地里，没倒的树上也没剩几个果子，雨水还在顺着树枝往下淌。她心里一阵发酸，走到老陈身边：“陈叔，我知道这次损失大，但是联盟的订单真的不能断。您看这样行不行 —— 您把现有的柠檬优先供给我们，我今天就预付 50% 的货款，等明年收成好了，我们的采购量再增加两成，价格也按今年的行情上浮 5%，您看怎么样？”
老陈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吴梦琪会这么说。他搓了搓粗糙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小吴姑娘，你这…… 你这让我咋说呢？之前有好几家供应商来压价，就你愿意跟我们签保底收购协议。这次受灾，我还以为你会取消订单，没想到你还愿意预付货款……”
“陈叔，咱们是合作共赢，” 吴梦琪从包里拿出合同，翻到补充条款那一页，“您看，这是我连夜改的合同，上面写着‘提前预付 50% 货款，后续采购量追加 20%’，您要是觉得没问题，咱们现在就签字。”
老陈接过合同，手指在条款上反复摩挲，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签！我这就安排人采摘，今天下午就能把第一批柠檬运到加工厂！” 吴梦琪看着他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拿出手机，当场转了 10 万元预付款给老陈，看着转账成功的提示，老陈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地说 “谢谢”。
处理完基地的事，吴梦琪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柠檬膏加工厂。厂长正在车间里发愁，看到她来，赶紧迎上来：“吴经理，原料不够，生产线都快停了，这可咋整？”“王厂长放心，” 吴梦琪把跟老陈签的合同递给他，“今天下午第一批柠檬就能到，我已经跟老陈说好了，后续会优先供给咱们厂。您这边尽快调整生产线，争取把盲盒套餐的柠檬膏先做出来，其他订单咱们再往后排。”
王厂长看着合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安排工人加班，保证不耽误你的订单。” 吴梦琪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确认生产流程没问题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赶。
车子刚驶上高速，手机就响了，是周叔打来的。“小吴姑娘，出怪事了！” 周叔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刚才有个自称‘渝州特产供应链’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愿意出比联盟高两成的价格跟我合作，还说知道咱们联盟给我的供货价是多少，连我每个月能赚多少都算得清清楚楚！”
吴梦琪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心里咯噔一下 —— 联盟给商户的供货价和利润空间都是核心机密，只有她和商户本人知道，渝州特产供应链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内部有人泄露了信息？她想起之前张莉偷协议、李伟散布谣言的事，后背瞬间冒起冷汗。
“周叔，您别答应他！” 吴梦琪的声音有些急促，“这个人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先把您挖走，再搞垮咱们联盟。您先稳住他，就说要跟联盟商量，明天咱们在山城步道的老茶馆详谈，我再跟您细说。”
“我知道了，小吴姑娘，” 周叔的声音沉稳了些，“我肯定不会跟他们合作，咱们联盟这么多商户，好不容易才把生意做起来，我不能拖大家后腿。不过你也得小心，他们连利润都知道，说不定还盯着其他商户呢。”
挂了电话，吴梦琪把车停在服务区的休息区，揉了揉太阳穴。她拿出手机，翻出联盟商户的名单，一个个在心里过 —— 陈婆婆的凉糕作坊、陈老板的麻花店、赵婶的汤圆摊…… 这些商户都是她一家家跑出来的，彼此信任，应该不会泄露信息。那会不会是之前张莉偷的协议里有漏洞？或者是李伟在背后搞鬼？
她又想起上次在李子坝直播时发现的数据窃取装置，还有跟渝游天下旅行社合作时，李伟故意打听合作细节的事。渝州特产供应链和李伟、张莉会不会有关系？要是他们联手，不光联盟的价格会被泄露，连商户资源都可能被抢走。
吴梦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打开手机备忘录，把刚才周叔说的情况记下来：“渝州特产供应链联系周叔，报价高于联盟两成，知晓供货价及利润空间”，又在后面画了个问号 ——“信息泄露来源？内部 \/ 外部？”。她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得先确认其他商户有没有被联系，再想办法查出信息泄露的原因。
她给陈婆婆、陈老板等几家核心商户发了微信，提醒他们 “最近若有陌生供应链联系，切勿轻易答应，及时与我沟通”。没过多久，陈老板回复：“刚才确实有个自称‘渝州特产’的人打电话，说要跟我合作，我没理他。” 陈婆婆也发了条语音：“小吴啊，你放心，我只跟你合作，别人给再多钱我也不换！”
看着这些回复，吴梦琪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她发动车子，继续往重庆市区赶。高速路边的稻田被雨水冲刷得绿油油的，远处的山峦笼罩在薄雾里。她想起第一次来潼南柠檬基地时，老陈带着她在果园里摘柠檬，说 “小吴姑娘，你要是信得过我，我以后的柠檬都卖给你”；想起周叔在李子坝直播时，拿着老竹牌说 “图个吉利”；想起这些商户对她的信任，她握紧了方向盘 ——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她都要守住联盟，不能让大家的心血白费。
下午两点，吴梦琪终于回到了公司。她刚把车停好，就接到了老陈的电话：“小吴姑娘，第一批柠檬已经装上车了，大概晚上就能到加工厂，你放心吧。”“谢谢您陈叔，” 吴梦琪的声音里满是感激，“等这批订单完成，我再去看您。”
挂了电话，她走进办公室，刚坐下，刘姐就悄悄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听说你连夜去了潼南？辛苦了。对了，刚才我听见张莉在茶水间跟人打电话，说‘渝州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就等他们松口’，不知道是不是跟你有关。”
吴梦琪心里一凛 —— 果然跟张莉有关！她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子，心里却凉了半截。“刘姐，谢谢你告诉我，” 她低声说，“我会小心的。” 刘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咱们这些老员工，看不惯那些耍手段的人。”
吴梦琪点点头，看着刘姐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打开电脑，调出联盟的价格表和利润核算表，仔细检查有没有泄露的痕迹。表格都是加密的，只有她和财务部门的人能查看，而财务部门的人跟张莉、李伟都没什么交集。难道是张莉破解了她的电脑密码，偷偷拷贝了文件？
她又想起上次电脑被人修改密码的事，赶紧联系陈阳：“阳哥，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登录过我的财务文件？特别是张莉的电脑，有没有访问记录？” 陈阳很快回复：“我查了，昨天下午张莉的电脑登录过你的云盘，下载了一份‘联盟商户利润表’，不过那份表是你之前加密的，她应该打不开。”
吴梦琪松了口气 —— 还好她有加密的习惯。但张莉既然下载了文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想其他办法破解。她立刻修改了云盘密码，又把财务文件重新加密，设置了更复杂的权限。
做完这些，她拿出手机，给杨崇德发了条微信，把渝州特产供应链联系商户、张莉可能参与的事说了一遍。杨老很快回复：“我知道了，渝州特产供应链的老板跟李伟的姐夫认识，他们很可能是联手想抢你的商户。你明天跟周叔谈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帮你撑撑腰。另外，我会让协会的人留意渝州特产的动向，一旦有异常，立刻告诉你。”
看到杨老的回复，吴梦琪心里踏实了不少。她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疲惫感终于涌了上来。但一想到明天要跟周叔商量对策，还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她又坐直了身体，拿出笔记本，开始梳理明天的谈话要点 —— 如何安抚周叔、如何防范渝州特产的进一步挖角、如何查出信息泄露的源头。
傍晚，吴梦琪去了洪崖洞的取货点。赵婶正在整理刚到的麻花礼盒，看到她来，笑着迎上来：“小吴姑娘，听说你去潼南了？柠檬膏的事解决了吗？”“解决了赵婶，” 吴梦琪笑着点头，“第一批原料晚上就能到，盲盒套餐肯定能按时做出来。”
取货点的灯笼渐渐亮起，暖黄的光映在礼盒上，洪崖洞的图案显得格外温馨。吴梦琪看着来往的游客，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守护好联盟，守护好这些重庆的老味道。她拿出手机，给周叔发了条微信：“周叔，明天上午十点，老茶馆见，我带杨老一起过去，咱们好好聊聊。”
很快，周叔回复：“好嘞，我明天早点去占座，再给你们带碗酸辣粉！” 看着这条回复，吴梦琪笑了。她知道，只要有商户们的支持，有杨老的帮忙，不管渝州特产供应链和张莉、李伟耍什么手段，她都能一一化解，让 “重庆老街味道联盟” 在风雨中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