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的深夜,冰原的风突然变了性子。
原本只是卷着碎雪的寒风,不知何时变得尖锐如刀,“呜呜”地刮过雪村的木屋,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窗外嘶吼。萧承宇守在木屋门口,望着外面的黑暗——雪粒被风卷成了白色的漩涡,远处的冰龙台轮廓在漩涡中忽隐忽现,连星光都被彻底吞噬了。
“不对劲。”他皱起眉,腕间的镜碴碎片微微发烫,这是危险逼近的预警。他伸手推开一条门缝,一股寒风瞬间灌进来,带着冰粒打在脸上,竟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是冰风暴!”老守镜人(林师兄)的声音从灶边传来,他正用拐杖敲击地面,耳朵警惕地听着风声,“极北冰原的要命玩意儿!风速能撕烂兽皮袄,夹着的冰刃能穿透木板!”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脆响,东边那间本就破败的木屋屋顶,竟被狂风掀掉了半片!雪块混着碎木片飞溅,露出里面黢黑的椽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快加固房屋!”宁承焕的声音从隔壁木屋传来,他已经冲了出去,青金色的龙力在掌心凝聚,一掌按在东屋的墙壁上。龙力顺着木缝渗入,原本松动的木板瞬间被牢牢钉在梁柱上,摇摇欲坠的屋顶暂时稳住了。
但风暴越来越烈。
风势卷着雪粒,在地面上形成了数丈高的雪墙,雪墙里夹杂着无数菱形的冰刃——那些冰刃泛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被域外浊气污染过,边缘锋利得能反射出诡异的光。“咻咻”几声,冰刃射在木屋的门板上,竟穿透了半寸厚的木板,留下一个个冒着寒气的小孔。
“承宇!护罩!”苏清禾的声音带着急促,她扶着林师兄躲到墙角,圣女玉佩在掌心亮起暖光,试图挡住从孔隙钻进的寒气,“再这样下去,木屋撑不了一刻钟!”
萧承宇不再犹豫,指尖的镜术灵力瞬间爆发!青金色的光流在雪村上空展开,像一张巨大的伞,缓缓落下,最终在木屋群外围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冰墙护罩。护罩落地的瞬间,“铛铛铛”的脆响连成一片——冰刃撞在护罩上,瞬间冻结成冰花,再也无法穿透。
“暂时挡住了!”萧承漠松了口气,他刚用箭射碎了一块砸向护罩的巨型冰刃(足有磨盘大),银箭与冰刃碰撞的瞬间,冰屑飞溅,差点迷了他的眼,“但这护罩能撑多久?”
“撑不了太久。”萧承宇额头渗出细汗,维持这么大的护罩极其消耗灵力,他能感觉到护罩表面的冰墙正在被狂风侵蚀,“风暴里的浊气在腐蚀镜术,护罩的光芒在变暗。”
众人这才注意到,护罩外的雪墙泛着越来越浓的青黑色,浊气像墨汁一样渗入冰墙,原本青金色的护罩边缘,竟开始出现黑色的裂纹。
“是浊气在助纣为虐!”林师兄的声音带着愤怒,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枚青铜照影镜,“这风暴不对劲!寻常冰风暴没有这么重的浊气,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周隐?”萧承漠握紧了弓,蛇形印的银光在腕间跳动,“他想用风暴毁了雪村,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不管是谁,先净化浊气!”苏清禾走到萧承宇身边,将圣女玉佩按在护罩的内壁上。暖金色的光芒顺着玉佩涌入护罩,与青金色的镜术光流交融,护罩表面的黑色裂纹瞬间被压制,甚至隐隐有修复的迹象。
“清禾师妹,我来帮你!”林师兄举起青铜照影镜,镜面对着护罩外的风暴。照影镜的青铜光与玉佩的暖光呼应,两道光芒在护罩上空交织成一道光网,光网落下的地方,风暴中的浊气像遇到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
“有效!”萧承宇眼睛一亮,镜术灵力再次注入护罩,青金色的光流与两道光芒合力,护罩的范围渐渐扩大,不仅护住了木屋,连村口的石磨和井台都被罩了进去。
宁承焕趁机加固剩下的几间木屋,龙力顺着梁柱蔓延,木头上的裂缝被牢牢封住,屋顶的积雪被龙力震落,露出坚固的椽子。萧承漠则守在护罩内侧,银箭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射碎那些侥幸穿透浊气层的大型冰刃。
风暴最烈的时候,护罩外的雪墙已经高达十丈,冰刃密集得像暴雨,狂风的嘶吼声几乎要震破耳膜。萧承宇的灵力消耗极大,脸色苍白如纸,苏清禾立刻握住他的手,玉佩的暖光顺着掌心传入他的体内,帮他维持护罩。
就在这时,萧承宇透过护罩的缝隙,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在风暴中闪过。
那是一只乌鸦,比普通乌鸦大上一圈,头上竟长着两个小小的黑角,正逆着风暴,在护罩上方盘旋。它的眼睛是猩红的,死死盯着雪村里的动静,显然不是普通的鸟类。
“带角的乌鸦……”萧承宇的瞳孔微缩,立刻想起苏清禾之前的预见——这正是周隐的眼线!它在远处观察雪村的情况,甚至可能在引导风暴的方向!
他刚想提醒众人,那只乌鸦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振翅,消失在狂风卷起的雪墙后,只留下一片被搅动的浊气。
“怎么了?”苏清禾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萧承宇摇摇头,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风暴好像弱了。”
果然,随着苏清禾和林师兄的净化,护罩外的浊气越来越淡,雪墙的高度在慢慢降低,冰刃的密度也小了很多。狂风的嘶吼声渐渐变成了呜咽,最终在天边的鱼肚白出现时,彻底平息了。
护罩缓缓消散,露出满目疮痍的雪村——木屋的屋顶大多被掀去了一角,地面上积着半米厚的新雪,雪地里插满了断裂的冰刃,像一片白色的石林。但好在,主要的木屋都还立着,众人都平安无事。
林师兄靠在墙角,青铜照影镜的光芒已经黯淡,他喘着气笑道:“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硬抗冰风暴……清禾师妹,你的儿子们,比当年的我们厉害多了。”
苏清禾扶着他坐下,圣女玉佩的暖光还在微微发亮:“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萧承漠走到村口,望着乌鸦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哥,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萧承宇走到他身边,望向冰龙台的方向,腕间的镜碴碎片还在隐隐发烫:“我看到了周隐的眼线。那只带角的乌鸦,它一直在盯着我们。”
朝阳从冰原的尽头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但两人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周隐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冰龙窟的危机,比他们想象的更迫近。
“我们得尽快出发。”萧承宇握紧了拳,“冰龙窟的封印,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