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矿洞深处，没有星月，却比白昼更亮。
巨蛇对着矿洞深处低沉地嘶鸣一声，盘在镜石堆上的身体缓缓展开，银鳞带青纹的蛇身擦过地面的镜石碎块，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竟主动给众人让开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路。
“它让我们过去？”萧承漠压低声音，箭尖依旧对着巨蛇，却悄悄松了松弓弦——这巨蛇从头到尾都没显露出敌意，反而处处透着“引路”的意味。
宁承焕青金色的龙瞳扫过巨蛇头顶的龙角凸起，沉声道：“它在守护矿核，也在等能靠近矿核的人。我们跟着它走。”
众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巨蛇身后。越往矿洞深处走，周围的镜石越密集，之前只是洞壁上嵌着零星晶体，此刻竟成了连绵的镜石堆，淡青色的光芒从石缝里涌出来，将每个人的脸照得透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纯净的能量气息，吸入肺腑，连之前被浊气侵扰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
“这些镜石的纯度……”周显蹲下身，拿起一块拳头大的镜石，琉璃放大镜下，石体内的光流竟没有一丝杂质，“比蓬莱带回的样本纯三倍！用来做空间锚，效果至少翻一倍！”
采集队队长也激动得红了脸：“萧公子，周先生，这些外围镜石就够我们用一阵了！要不要先让队员们开始采集？”
“先别急。”萧承宇的目光被矿洞最深处吸引——那里的青光浓得像化不开的雾，隐约能看到一道高大的影子立在雾中央，“先看看核心。”
穿过最后一片镜石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矿洞最深处的空地上，立着一块一人高的镜石，通体呈半透明的淡青色，表面流动着如水般的光纹，光纹的走向、频率，竟与归元镜镜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这就是周显口中的“镜石母核”——它比周围所有镜石加起来都亮，光芒却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包容感，站在它三丈外，都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跟着光纹轻轻颤动。
“这能量……”周显快步上前，将测灵仪贴在母核上，仪器顶端的铜针瞬间疯狂转动，几乎要折断，“是普通镜石的百倍！不，不止！这光纹里有‘空间稳定因子’！”
他猛地回头，眼睛亮得吓人：“承宇！你看这因子的波动——和域外裂隙的空间波动正好相反！只要把这因子注入裂隙，就能直接中和失衡的空间能量，根本不用费力调和！这东西能直接用来修补裂隙！”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众人心头剧震。之前以为镜石只是“辅助材料”，没想到母核竟能直接作用于裂隙！有了它，关闭域外裂隙的把握至少多了七成！
“动手采集！”明煜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队长，让队员们先采外围的，小心点，别碰母核周围的镜石堆——那应该是护核的阵基。”
采集队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拿出镶铜刃的矿镐，小心翼翼地从镜石堆边缘敲下矿石，再用刻着阵纹的储物袋装起来。储物袋碰到镜石，发出柔和的白光，显然是特制的“防能量流失袋”。
萧承宇走到母核前，腕间的镜碴碎片突然飞了起来，碎片上的青金色光流与母核的青光交融，形成一道细密的光网。他闭上眼，灵识顺着光网探入母核——
无数模糊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画面里是千年前的矿洞，比现在更宽敞，洞壁上刻着守镜人的古老图腾。一群穿着灰色道袍的守镜人围着母核祈祷，为首的老者手里握着半块青铜碎片，正是镇灵镜的另一半！而老者身边，盘着一条银鳞巨蛇，蛇头顶着小小的龙角，正是眼前这条巨蛇的先祖！
守镜人与巨蛇对视一眼，老者将青铜碎片贴在母核上，巨蛇则用蛇尾轻轻扫过母核周围的镜石堆，镜石堆瞬间亮起，形成一道光阵——原来“龙蛇护矿”不是传说，是守镜人先祖与蛇族（或许是龙族分支）定下的守护契约！
画面一闪，又变成了浊灵入侵的场景。无数黑灰色的浊灵冲进矿洞，守镜人与巨蛇并肩作战，老者用镇灵镜碎片引动母核的能量，巨蛇则用蛇尾拍碎浊灵，血与青光交织，惨烈却坚定。最终守镜人以灵识为代价封印了矿洞入口，巨蛇则盘在母核上，一等就是千年。
“原来是这样……”萧承宇睁开眼，眼眶有些发热。巨蛇不是“活物守护”，是守了千年的“契约守护者”。那些海岸礁石上的鳞片纹路，矿洞口的蛇形石阵，都是守镜人与巨蛇留下的守护痕迹。
他下意识地看向母核——刚才画面里，老者贴青铜碎片的位置，此刻竟嵌着半块青铜碎片！碎片只露出一个角，上面的纹路模糊不清，但萧承宇一眼就认出，那纹路与镇灵镜碎片的纹路正好互补，像是……另一把“钥匙”！
“周先生，你看这里。”萧承宇指着碎片嵌着的位置。
周显凑过来，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又拿出之前拼合的镇灵镜碎片比对，脸色骤变：“这是……另一半的另一半？不对，镇灵镜已经合二为一了！这碎片的纹路虽然互补，却更复杂，像是……用来启动母核的钥匙！”
他试着用灵力触碰碎片，母核的光纹突然加速流动，周围的镜石堆也跟着亮起，矿洞深处传来巨蛇低沉的嘶鸣——不是警惕，是呼应！
“别碰！”宁承焕立刻按住周显的手，“这碎片嵌在母核里千年，强行取出来可能会损伤母核。而且刚才承宇看到的画面里，守镜人是用它引动能量，不是取走。”
周显悻悻地收回手，却依旧盯着碎片不放：“不管是什么，这碎片绝对关键！说不定母核的空间稳定因子，就是靠它才能稳定存在的。”
采集队的采集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半个时辰就装满了十个储物袋。队长擦着汗跑过来：“萧公子，外围的镜石采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往里面采点？靠近母核的那些，纯度更高！”
萧承宇刚要回答，矿洞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魏长老扶着石壁跑进来，脸色苍白：“不好了！苏夫人……苏夫人和巨蛇好像在沟通！”
众人一愣，连忙跟着魏长老往入口跑。刚跑出镜石堆区域，就见苏清禾站在巨蛇面前，盲眼处的青光与巨蛇鳞片上的青纹完全同步，她的指尖轻轻搭在巨蛇的蛇头上，巨蛇则温顺地低着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竟透着一丝……悲伤？
“娘，您在做什么？”萧承宇快步上前。
苏清禾回头，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娘在听它说……它在等守镜人回来，等能‘唤醒’母核的人。它说，母核的能量快不够了，若再没有‘钥匙’启动，过不了多久，镜石矿就会被浊气彻底污染……”
她顿了顿，指尖指向母核的方向：“它说，嵌在母核里的碎片，是‘守镜人信物’，也是‘启动器’。只有同时有守镜人血脉和镜术本源的人，才能用它启动母核。”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母核的青光似乎真的比刚才黯淡了几分。
萧承宇突然想起画面里守镜人先祖的动作——他将青铜碎片贴在母核上，引动的是“守护之力”。而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启动之力”。
“娘，您的镜术本源最纯。”萧承宇看向苏清禾，“或许……您就是它等的人。”
苏清禾的指尖轻轻一颤，盲眼处的青光更亮了。巨蛇对着她嘶鸣一声，蛇尾指向母核的方向，像是在催促。
矿洞内的镜石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应着这千年一遇的时刻。
启动母核，就能获得足够的空间稳定因子，修补裂隙；可谁也不知道，启动的过程中会不会有危险。
萧承漠握紧了龙筋箭，宁承焕的龙元珠也亮起青光——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们都会护住母亲，护住这千年守护的镜石矿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