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慕婉将此次抓捕的近千名武者交由一名身着墨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此人是负责第二矿区矿脉的血家长老血厉,便带着几名心腹匆匆赶往矿山深处,显然对矿脉异动更为上心,再未多看这些一眼。
陈三炮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流走向第二矿区。刚到矿区入口,便见一名身着银边血袍的年轻监工斜倚在石壁上,手中把玩着一根缠绕着倒刺荆棘的血色长鞭,眼神倨傲地扫视着面前这批新来的矿奴。
此人正是血逸仙,血家旁系子弟,修为在尊武境三级,仗着家族势力在矿区作威作福,是出了名的刻薄。
都给老子听好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长鞭,鞭梢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到了这第二矿区,就得守老子的规矩!老老实实挖矿,每日有定量,少一两都别想吃饭!
他手腕猛地一抖,长鞭如毒蛇般窜出,狠狠抽在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上。只听的一声脆响,坚硬的岩石竟被抽得石屑纷飞,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谁敢偷懒耍滑,或是不懂规矩......血逸仙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残忍,这石头,就是你们的下场!
恐吓过后,他语气稍缓,带着一丝虚伪的诱惑:当然,若是表现优异,挖出的矿石够多够好,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指了指不远处一栋稍显整洁的石屋,像刘衡那样,混上个小头头,不用干重活,还能多得一份口粮。运气再好点,被我血家高层看中,赐下功法丹药,一步登天也未可知!
这番威逼利诱,让不少新来的矿奴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显然是被那一步登天的幻景迷惑。
血逸仙见状,满意地笑了笑,扬声道:刘衡!
小人在!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着灰布短褂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形魁梧,面容黝黑,双手布满老茧,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虽是矿奴打扮,气息却沉稳得很——竟是尊武境六级的修为,在这矿奴中算得上顶尖。
这五个新人交给你带。血逸仙指了指陈三炮等五人,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随意,规矩都教明白点,别到时候拖了矿区的后腿。
是,血大人放心。刘衡恭敬地躬身应道,态度谦卑却不谄媚,恰到好处地掩饰着眼底的情绪。
待血逸仙带着人离去,刘衡才直起身,目光扫过陈三炮等五人,声音平淡地例行公事:都报上名字,籍贯就不必说了,到了这儿,籍贯没什么用。
小人程华,这是舍弟程荣,见过刘头领!一对身形瘦弱、长相相似的兄弟立刻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拱手,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谄媚,以后还请刘头领多多照拂,我兄弟俩一定好好干活,绝不给头领添麻烦!
另外两人也连忙报上名字,一个叫王奎,一个叫赵四,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惶恐。
陈三炮。轮到他时,陈三炮只是淡淡吐出三个字,语气平静无波,既没有程华兄弟的谄媚,也没有王奎二人的惶恐。
刘衡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瞬。眼前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身形不算特别魁梧,却站得笔直,眼神清澈而沉静,丝毫没有一般新人的慌乱,倒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他心中微动,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跟我进矿洞。
一行人跟着刘衡走进矿洞。
矿洞深邃幽暗,仅靠岩壁上零星镶嵌的萤石照明,光线忽明忽暗,将人影拉得扭曲怪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臭、尘土与霉味的气息,呛得人忍不住皱眉。脚下的路坑坑洼洼,不时能踢到散落的矿石或工具,偶尔还能看到几具被随意丢弃的矿奴尸体,早已僵硬发黑,显然是累死或病死的,无人理会。
沿途遇到的矿奴大多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还在渗血。他们挥动着矿镐的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只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陈三炮敏锐地注意到,这些人普遍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气息虚浮,显然是长期缺乏肉食补充,气血亏虚到了极点。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刘衡在一处偏僻的支脉尽头停下脚步。这里的岩壁坑洼不平,布满了裂缝,看起来比主矿道的矿石贫瘠得多。
这片区域,归你们五个。刘衡指了指面前的岩壁,语气不容置疑,明日正午,每人需上交十斤黑纹铁矿石。少一两,就等着饿肚子。
说罢,他从身后的工具堆里拿出两把锈迹斑斑的普通铁锹,扔给程华兄弟:这是你们的工具。
程华兄弟连忙接住,脸上堆满感激:多谢刘头领!多谢刘头领!
剩下的王奎、赵四和陈三炮面面相觑,王奎忍不住上前一步,面露难色地问道:刘头领,这......我们三个没有工具,如何挖矿?
刘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矿具紧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指了指旁边散落的石块,自己想办法。用手抠,用石头砸,都随你们。记住,明日正午,见不到矿石,就别想领到吃食。
他特意瞥了一眼始终沉默的陈三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刚才这小子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让他很是不爽。在这矿山里,再硬的骨头,也得给老子磨软了!
随即,他不再理会三人,对程华兄弟道:你们俩跟我来,那边的矿脉稍好些。带着二人走向不远处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显然是刻意优待。
王奎和赵四看着刘衡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眼前坚硬如铁的岩壁,再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瞬间布满了绝望。
这......这不是逼人去死吗?赵四瘫坐在地上,声音发颤,用手抠?这黑纹铁比石头还硬,怎么可能挖够十斤......
王奎也脸色惨白,不住地唉声叹气,却想不出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