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映月找到陈三炮时,他正在收拾行囊。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紫衣上,泛着淡淡的银辉,紫瞳里的情绪像揉碎的星光,明灭不定。“少主,映月想随你同去九幽。”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孤注一掷的认真。
陈三炮放下手中的九荒弓,转过身来。烛光下,他能清晰看到她眼底的不舍,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边的碎发:“映月,你如今是天蝎一族的女王。”他语气温和却坚定,“族里刚归顺荒族,百废待兴,你若走了,那些依附过来的小部落怕是会生乱。”
蝎映月沉默着垂下眼睫,指尖绞着衣袍的系带。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前路漫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半晌,她抬起头,从储物袋里取出大荒碑。石碑悬浮在掌心,散发着沉稳的威压:“九幽凶险,此碑攻防一体,少主带上它,映月方能稍许安心。”
她顿了顿,紫瞳里闪过一丝期盼:“那……人荒鼎可否暂留于我?有它在,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轻易挑衅。”
陈三炮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他取出人荒鼎放在桌上,小鼎与大荒碑的气息相触,发出轻微的嗡鸣:“自然可以。”
是夜,蝎映月没有离开。她褪去女王的坚硬外壳,像寻常女子般为他整理衣襟,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子,轻声说着天蝎族的趣事。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绵而安静。她没再多说离别,只是把脸埋在他肩头,像要把他的气息刻进骨血里。
三日后,传送古阵所在的山谷人声鼎沸。荒绮烟穿着银甲,把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简塞进他手里:“这是荒族在九幽的联络暗号,若能找到据点,或许能打探到消息。”青梦鸢提着个食盒,里面是用油纸包好的糕点:“路上嘴馋了可以吃,都是你爱吃的桂花味。”玉玲珑则递过一张黑金令牌:“拿着这个,四海商会在九幽边缘有分号,虽不起眼,换些灵石落脚还是能做到的。”
陈三炮一一接过,正想说些什么,雀月婵忽然走上前。她依旧是素衣打扮,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我与你同去。”
“月婵,你……”陈三炮皱眉,刚想劝阻。
“我如今修为已至尊武境五级。”她打断他,指尖在虚空一划,朱雀真火凝成小小的火苗,“九公主的记忆里,对九幽之地的势力分布颇有了解,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她目光扫过荒绮烟等人,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何况,你当真放心我独自留在八荒?”
陈三炮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又想起这些日子暗流涌动的势力,终是无奈叹息:“罢了,你既执意如此,便一同前去。”他从储物袋里取出张易容符,“但需遮掩容貌,换上寻常衣物,免得被有心人认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雀月婵接过符纸,唇角微扬。光芒闪过,她原本绝色的容颜变得清秀普通,一身素衣,看起来就像个随处可见的修行者。她走到陈三炮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走吧。”
两人踏入传送古阵,符文在脚下亮起,将众人的道别声隔绝在外。阵法启动的眩晕感袭来,周围的景象扭曲成彩色的光带,不知穿梭了多少空间,直到一月后,才在一阵剧烈的震荡中停下。
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传送阵外立着块黑石牌,上面刻着“九幽界域”四个血色大字,旁边站着两名身披黑甲的守卫,正懒洋洋地检查着出入者的灵石。
“每人一百上品灵石,才能进城。”守卫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接过陈三炮递来的灵石,挥挥手放行。
雷鸣城比八荒的任何城池都要粗犷。城墙是用整块黑色巨石垒成的,上面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城门上方悬挂着巨大的兽骨,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城里的建筑也是黑石搭建,屋顶尖尖的,像出鞘的刀,街道上的武者大多穿着皮甲,腰间别着带血的兵器,眼神警惕而凶悍。
“这里的天地灵气好浓郁。”雀月婵低声道,神识悄悄蔓延开去。不过片刻,她便收回神念,“街上宗武境随处可见,但尊武境气息寥寥无几,倒是煞气比八荒重得多。”
陈三炮点点头,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挂着的招牌大多是兽皮做的,上面用朱砂写着“狼牙刃”“毒蝎尾”之类的名字,货架上摆着的兵器泛着幽光,材料看起来都带着毒性或腐蚀性。
他们在城角找了家僻静的客栈住下。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破桌,但胜在安静。稍作休整后,两人换了身更普通的灰布衣衫,揣上些灵石,沿着街道慢慢闲逛。
转过街角,一阵喧哗声扑面而来。只见前方广场上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中间空地上堆放着数十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这些石头有的布满孔洞,有的裹着黏糊糊的黑泥,大小不一,最大的有磨盘那么大,最小的只比拳头稍大。
“开!给老子开!”一个络腮胡大汉正举着巨斧,狠狠劈向一块石头。斧刃落下,石头裂开,里面却只有灰扑扑的石芯,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大汉骂骂咧咧地踢了石头一脚,悻悻地走了。
“赌石?”陈三炮有些意外。他在世俗界见过这玩意儿,没想到武者世界也有。
说话间,又有人买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切开。石皮剥落的瞬间,一道绿光闪过,里面竟裹着块鸽蛋大的绿水晶,晶莹剔透,灵气逼人。“是下品灵髓!”周围人发出惊叹,卖石头的摊主立刻眉开眼笑地加价。
陈三炮心中一动。这种靠运气的营生,看似无序,却最能反映当地的资源情况。而且开出来的东西当场就能交易,或许能快速了解九幽的物价与势力分布。他拉着雀月婵往人群里挤了挤:“看看也好。”
广场中央的高台上,一个独眼摊主正唾沫横飞地吆喝着:“走过路过别错过!刚从黑风矿坑拉来的新货,昨天才开出块中品灵髓!机会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