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判断错误?
还不等李洛霜等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失败和恐怖的精神冲击中回过神来,整个前堂的光线骤然开始扭曲、暗淡,周围的喧嚣声浪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掐断,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一股无法抗拒、庞大无比的规则力量猛地布满了整个空间。
天旋地转,空间扭曲。
当他们勉强从剧烈的空间变换不适中稳住身形、艰难地看清周围环境时,发现自己已然不在喧嚣的酒楼前堂,而是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令人极度不适和压抑的诡异空间——
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蠕动的、潮湿黏滑的生物腔体内部。
四周的“墙壁”是由无数不断蠕动、缠绕、分泌着粘液的黑绿色触手交织而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深海盐碱的气息。
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一种富有弹性、温热并在微微搏动的、类似某种生物胃囊的内壁。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头顶上方没有天空,而是由无数双冰冷、麻木、没有瞳孔的惨白色眼睛紧密堆积而成的穹顶,它们齐刷刷地、漠然地俯视着闯入其中的七个渺小存在。
而他们的正前方,那头由无数触手纠结、蠕动构成的“客人”正悬浮在肉壁空间的中央。它的身躯比初见时庞大了数倍,几乎填满了大半个视野,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更可怕的是,它那些原本湿滑黏腻的触手,此刻全部化为了狰狞的暗红色,上面覆盖的鳞片倒竖起来,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如同无数片锋利的刀片。
它身体中央那张巨大的、流淌着涎液的巨口上方,原本只有一条细缝的位置,猛地撕裂开来,睁开了一只巨大无比、布满扭曲血丝的猩红眼球。眼球中不再仅仅是食欲,更充满了疯狂、暴怒和一种要将一切撕碎的原始恶意。
“吼——”
不再是之前的嘶鸣,而是一声仿佛来自洪荒深渊的咆哮,音浪裹挟着腥臭的气流和强大的规则压制,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胸口和灵魂之上,震得整个肉壁空间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怎么回事?是因为……菜品未能让‘客人’满意,我们被彻底拉入了它的‘暴怒领域’吗?”田中烁太脸色煞白,牙齿打着颤,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那强大的规则压制力让他感觉像是被浸入了粘稠的胶水中,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费力。
李洛霜没有回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怪物身上。
不知何时,那柄流淌着月华般清冷光晕的银色长剑——“赤律”,已然紧握在她手中。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不可闻的清音,与主人内心的锐利杀意共鸣。武力解决并非首选,但在规则似乎失效、退路已断的绝境下,利剑便成了最直接的语言。
战斗在瞬间爆发。
无数狂暴的暗红色触手,如同被激怒的巨蟒群,带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厉啸,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毫无死角地抽向围拢在一起的七人,触手挥舞间,倒竖的鳞片切割空气,发出“嗖嗖”的破风声,一旦被击中,绝非皮开肉绽那么简单,恐怕瞬间就会被切割成碎片。
“马克。”李洛霜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静,在这狂暴的噪音中精准地传入马克西姆耳中。
“明白。”马克闷声回应,长久的并肩作战培养出的默契,让他在听到呼唤的瞬间就理解了队长的意图——由他构筑最坚固的防线,抵挡住最猛烈的攻击,为李洛霜创造出一击必杀的机会。
马克西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身上那套古朴的青铜铠甲骤然泛起暗红色的微光,符文在甲片上流转。他的身躯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中再次膨胀,从原本就骇人的二米三向着三米的非人高度逼近,真正化身为一座青铜与肌肉铸就的小型堡垒。
他双足猛地踏地,稳住重心,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密集触手,竟爆发出与其庞大体型截然不符的惊人敏捷。
巨大的手掌或拍、或抓、或格挡,动作大开大合却又精准无比。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将最具威胁的触手或强行拍开,或死死攥住,甚至利用巧劲将其甩向一旁,硬生生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为身后的队友开辟出有限的闪避空间。
“散开,注意躲避。”利亚姆低喝一声,身影率先向侧后方滑步,双手已然被坚冰覆盖。
诺亚冷静地分析着触手的攻击轨迹和频率,身体则如同精确的机械,以最小的幅度规避着危险。
韦诺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特有的专注与冷冽,他身形飘忽,如同鬼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抽击,一些红色丝线漂浮在他周围,阻挡了他来不及躲避的攻击。
田中烁太虽然内心被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力填满,但求生的本能和经过严格训练的身体反应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紧咬着牙,依靠灵活的身法在触手的间隙中穿梭,偶尔用太刀格开无法躲避的攻击,刀锋与触手鳞片碰撞,溅起一溜火星。
凌凡紧跟在马克西姆那如同山岳般宽阔的背影之后,这里是整个战场中最安全的位置。大部分携带着恐怖力量的触手都被马克西姆稳稳地挡下或拨开。只有少数几条速度较快但力量稍弱的触手,能如同毒蛇般越过青铜堡垒的防御圈,袭向凌凡。
此时的凌凡,体内那澎湃却难以精细操控的无属性规则之力,在巨大的生命威胁下,仿佛被激活了某种本能。
虽然无法主动运用,却极大地提升了他的神经反应速度和动态视力。他紧张地盯着那些袭来的暗影,身体依据本能进行着小幅度的、高效的闪避、侧身、后仰,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笨拙的流畅感,竟一次次有惊无险地与死亡擦肩而过。每一次成功的闪避,都让他对身体的微妙控制多了一分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