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兰菁屏住呼吸,接过紫电递来的药箱,动作迅捷而精准。
她先是用干净的纱布用力按压住萧景珩左肩最深的伤口,暂时减缓血流。
随即取出自制的、效果强于寻常金疮药的止血散,大量洒在伤口上。
药粉触及皮肉,昏迷中的萧景珩似乎因刺痛微微抽搐了一下。
“按住他!”乔兰菁低喝。柱儿连忙用力稳住萧景珩的身体。
见药粉初步起效,渗血稍缓,她又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伤口周围的几处穴位。
这是柳疯子医术中记载的止血秘法,能暂时封闭局部血脉。
几针下去,血流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最终几乎停止。
乔兰菁这才松了口气,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她不敢耽搁,又快速清理了他腰腹和手臂的其他伤口,同样上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有时间仔细探查萧景珩的伤势。
失血过多是肯定的,脉搏依旧虚弱。
最麻烦的是左肩的伤口,深及骨,若非偏离要害几分,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她凑近细闻,伤口处除了血腥,并无异样气味,排除了中毒的可能。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姐,世子爷他……”紫电担忧地问。
“失血过多,伤势很重,但暂无性命之忧。”乔兰菁沉声道,“必须立刻带他回去静养救治,此地不宜久留。”
她目光扫过柱儿和铁牛:“你二人,再加上孙三,小心将他抬到山下的马车上去。动作一定要轻稳!”
“是!”柱儿和铁牛神色凝重,与闻讯赶来的孙三一起,小心翼翼地用携带的绳索和树枝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将萧景珩平稳地挪了上去。
就在他们艰难地向山下转移时,山林深处,距离萧景珩昏迷处约半里之外,几个身着灰衣、面容精悍的男子正仔细搜寻着。
为首一人蹲下身,捻起地上一片沾染了暗红血迹的树叶,眼神锐利。
“血迹到这里就淡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跑不远,分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乔兰菁一行人终于将萧景珩抬到了山下隐藏马车的地方。
将昏迷的萧景珩安置在马车内,乔兰菁心念电转。
直接回知府衙门?目标太大,世子重伤之事一旦传开,不知会引来多少猜测和风波。
军营?同样不是隐秘之所。
她立刻做出决定:“孙三,不去府衙,转道去我在城西买下的那个小院!”
那是她之前为了方便处理“玖行”事务,私下购置的一处两进小院,位置清静,知道的人极少。
“紫电,你随我照顾世子。柱儿,你立刻悄悄回府衙,只告诉我娘和二姐,就说我今日在城外发现了些稀有药材,需在城西小院连夜处理,今晚不回去了,让她们不必担心,但切勿声张。铁牛,你守在院外暗中警戒,若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立刻示警!”
“是!”几人领命,各自行动。
马车在孙三的小心驾驶下,悄无声息地驶入城西,停在了那处不起眼的小院后门。
几人再次合力,将依旧昏迷的萧景珩迅速抬进内院一间僻静的厢房。
乔兰菁立刻投入新一轮的救治。
她重新检查了伤口,确认止血良好,又熬煮了参片水,一点点撬开萧景珩的牙关,小心喂了进去,用以吊住元气。
她打来清水,细细为他擦拭脸上、手上的血污和尘土。
烛光下,萧景珩褪去了平日的冷峻与威严,脸色苍白,剑眉紧蹙,似乎即使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乔兰菁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与她有着身份鸿沟的男子,竟以这样一种脆弱的方式,突兀地闯入了她的私人领域。
她轻轻为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守着他。
屋外夜色渐浓,万籁俱寂,唯有萧景珩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一夜,凉州城依旧平静。
知府后衙只当四小姐又在为生意忙碌。
军营或许已发现世子未归,正暗中焦急寻找。
而城西这处隐秘小院内,一场关乎生死与未来关系的守护,才刚刚开始。
那些山林中的搜寻者,是否会找到线索,追踪至此?
一切都还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