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夏挽一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沫既然如此开口,应该不会是信口胡诌。
只是,这跟夏天,有什么关系呢?
“只能说你涉世未深,好骗而已。”
“你以为,夏天是个好人?”
“哦,对,对于你这亲生女儿来讲,应该算的上是好人。”
“可对我呢?”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死吗?”
“因为这都是夏天逼得!”
“他想要你,一个干干净净的你,他想要你们一家三口团圆,而我,和那个孽种,在他眼里都是眼中钉。”
“我是多余的,而你儿子,更是耻辱的象征,只要他在一天,夏天就会一天抬不起头,永远会在他的圈子里背负着孽种的耻笑。”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如此顺利的抱走夏烬,他们正好都忙?张妈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夏烬一直待在家,不让他出去,连户口都不给他上?”
“而夏天为什么不报警阻止我,或者直接告诉你丽丽就在一号桥?他不可能认不出来,她就是想给我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夏烬。”
“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夏沫恐惧至极,心知今日凶多吉少,似乎将心中积压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全都是夏天的计划,他不断的心理暗示我,让我去恨你,恨夏烬。”
“是你们抢了我的一切,他说只要没有了夏烬,家里就会和以前一样,把我当亲生女儿对待。”
“是他,策划了这一切,要我想方设法地拐走夏烬,并且杀了他。”
“难道我看不出来吗?到时候,他再卸磨杀驴,我被他用正义的手段制裁,关入牢狱,那么,皆大欢喜。”
“所有的好处都是你们得了,而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而已。”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可惜,我偏偏就不随他所愿!”
“恐怕他也没想到我的破局之法,是杀了你吧?”
“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会留下我,毕竟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了,那孽种也会被他亲手处理掉。”
“这事也非是我胡诌,你等待几天看看便知。”
“要怪,你就怪他吧。”
夏沫的这些话,看似荒唐,却又合情合理,甚至一些细节当时就觉得怪怪的,如今更是细思极恐。
让夏挽的气息混乱,她心中伟岸慈祥的父亲,当真如此不待见烬儿吗?
夏沫自知道逃不得,也伤不了夏挽,平躺在沙发上认命般道:
“你要动手便动手吧,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无辜的,我虽然不喜欢你,但还不至于杀你。”
“就是可怜妈妈,以后要是孤单一人,那可太孤独了。”
“她是多么温婉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是我如己出,从来没有因我是养女而苛待我,我早已发誓要为她养老,只是...”
“哎...”
听到这声叹息,本来已下定决心动手的夏挽,有些犹豫,那只有一团黑气的心脏处隐隐作痛。
若真如夏沫所说,那她倒也未必那么可恨,可悲的棋子罢了。
最主要的还是如她所说,冯玲该如何?
“说出烬儿的下落,我暂且不杀你。”
夏挽抓住夏沫的手紧紧一捏,一团黑气涌入,夏沫眉毛紧蹙,露出一丝痛苦,低头看到手腕间多出一条黑线。
“说吧,不然七日之内,你必死无疑。”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放在闺蜜家的,本来只打算吓吓你的,结果他真的不见了!”
“所以只能带着他的毛毯来,你说,会不会是夏天安排偷偷带走了?这件事最有利的就是他。”
夏挽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手中力道再次加大,疼痛传满夏沫全身,近乎失去意识。
但夏沫仍然坚持自己不知道,眼神没有丝毫闪躲,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心中藏着夏沫所说真相的担心,为了不打草惊蛇,夏挽威胁夏沫不准说出今晚发生的一切,否则立马就会死。
随后夏挽立即赶往医院,途中也遇到了些与自己差不多的生灵,但实力与自己相差甚远,远远便躲开了。
夏挽也没心情找他们麻烦,只是有一两个不长眼的挡路,被随手灭掉,多加了两张面骨环绕在身边,实力也更进一步。
医院里,夏天正在自己尸体面前沉默地站着,唯有眼眶通红。
冯玲拉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哭诉着些什么。
看着自己熟悉的身体就躺在那里,还是第一次都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熟悉又陌生。
夏挽心脏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不舍父母,此生恩情还未还清,她也从来没有怨恨过父母。
夏挽将手轻轻抚摸在冯玲略微发白的鬓发,一滴泪落下,滴落到冯玲手中。
冯玲往天花板看去,以为是漏水了,但什么也没看到。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剩下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也正如夏沫所说,夏天似乎并没有过多苛责她,也没有去询问夏烬的下落。
似乎是真的不关心夏烬。
反正除了少数几人,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只是因为夏挽的原因而接纳他。
消失了便消失了,死了便死了,无人在意。
夏挽死的第七天,夏天独自在家中,埋头洗脸,夏挽出现在背后。
等刚睁开眼时,镜子中出现的披头散发的夏挽,吓得夏天浑身抽搐一下,转眼回头,什么也没有。
再转回来,看到夏挽那张狰狞的脸,手掌颤抖的想要去抚摸,语气结巴道:
“挽挽,是你吗?”
“爸爸,烬儿,是被你带走的吗?”
夏天背后发毛,眼神有一些闪躲。
“夏沫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
“你就那么不待见烬儿吗?他那么小,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
“他现在在哪里,趁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夏挽语气中夹杂着刺骨的冰寒,尽管面前是自己一直敬仰的父亲。
“是,我前面是不想要他,但是在你死的那一刻,痛彻心扉,我想明白了,我要抚养他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