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雨还挺怕生啊,没事,干爹这里小伙伴多,住两天就不怕了。”
“你们两个,去把菜端上来。”
两个看起来年纪也就十三四岁的女孩朝右边的厨房走去,相比起旁边一群缺胳膊少腿的看起来倒是要正常些,有一点跛脚而已,而且脸上要干净些,穿的衣服也是粉色碎花的,相比起其余人的粗布麻衣,也算得上精致了。
来回两趟颠簸间,却连汤都没有撒一点出来,随后两个小女孩在端来几碗菜后,又回到了队伍的第一排,低眉顺眼地站着。
“嘁,这么点东西够谁吃的,让外面路过的看到还以为自己吃不起呢。”
秦云看到端上来的几碗清汤寡水,心中诽议,眼神中带有一丝嫌弃,转头看向苏酥,却见苏酥喉间滚动,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鸡腿。
“嘶~哈!”光头男人端起酒杯抿上一口,眼睛眯上,表情痛苦到脸部皱拢,咽下后眉间舒展开,咧嘴发出一声感叹,看样子有些到位。
“嗯?菜怎么少了?”光头男人看着盘里的菜,恶狠狠地盯着刚刚拿菜的两个女孩子。
两个女孩子见状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更不敢开口说话,粗糙的小手捏着衣角揉搓着。
“我请问,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啊?”
光头男人蹭地站起来,椅子被弹到地上,轰隆一声巨响,感觉椅子都要散架,两个女孩子身体颤抖,肩膀缩在一起却不敢后退半步。
“小翠?你偷吃的吗?”光头男人粗暴地捏着小翠的手腕,拉到鼻子前闻了闻,看了下上面没有油渍。
“干爹...”小翠不敢反抗,疼得满脸泪水,疯狂地摇着头。
“哼。”光头男人用力一甩,小翠直接被摔倒在地上:“小花,过来。”
小花将头埋得更深,不敢不动,只是步子像是蚂蚁在爬,光头男人失去耐心,一把薅住小花的衣服扯过来,那满是痘印的鼻子像是猎狗一样嗅着:“你偷吃的?”
“干...干爹。”感受到脸上的凉气,汗毛微竖,小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没有。”
“还敢说没偷吃!”那双大手在小花的手指上揉搓一下,感受到那上面多了一抹光滑,一巴掌甩在小花脸上,那灰尘掩盖下的柔嫩小脸一下变的通红。
“偷吃,偷吃!”光头男人一脚将她踢倒在地,雨点般的鞋底密密麻麻地落在小花的身上,小花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左右打着滚,企图躲过一两次攻击:
“干爹,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子今天输钱就怪你们偷吃,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让你偷!”
秦云看了都有些不忍,但自身难保,没有救人的想法,坐得不太舒服,刚刚想挪动一下屁股,还未动作,苏酥将手按在秦云手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暖,秦云都有些恍惚,这真的是在幻境么?这苏酥难道还要保护我不成?倒是有几分姐姐的模样,和自己从小关系极好的那位表哥印象有些重叠。
她会是那个无舌女孩么?究竟是想干什么?秦云看着苏酥的嘴巴有些愣神。
旁边的呻吟声逐渐变得小声,小花倒在地上仿佛晕了过去,再没发出一点声音,以秦云的视角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她嘴角的鲜血,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狗日的,还装死!”光头男人将腿抬高,作势要再狠狠踩上去,小翠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前抱住男人的大腿。
“干爹,不要再打了!再打她就要死了!”
“滚!”男人用力一甩,将小翠甩出去老远,在地上滚了几圈,但小翠马上又跪起身:“干爹,放过小花吧,她要是死了,你就少了一个...”
“行了!”小翠不敢再开口,光头男人也是打累了,不再动手,擦了擦头顶的细汗,指着门口的丧彪:“谁要是再敢偷吃东西,我就把他打死喂狗,它也饿着呢。”
“想吃东西,那得看本事!一天到晚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偷老子的!”
“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白吃白喝?想得美!”
众人都被震慑住,小翠刚想起身,便听到光头男人开口:“谁让你起来的?喜欢跪,就一直跪着!”
小翠起身动作一滞,再次跪下,嘴巴瘪着,满是灰尘的小手捂着干瘪的肚子,有些楚楚可怜,小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秦云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这么凄惨,她们两个会是无舌女孩么?
“富贵儿,怎么少了一个?”点了点人数,发现不太对劲。
一个年纪大点的男孩子走上前说道:“今天小彬被警察抓住了。”
“嗯,我知道了。”
“来吧,孩子们,展示展示你们今天的收获?”光头男人又坐回太师椅,倒下的椅子早已被人立好,掏出一根烟枪审视着下面的两排孩子。
“干爹,今天我偷了一个钱包。”富贵儿往桌子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粉色钱包嬉皮笑脸地说道,光头男人打开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不错,好孩子,站这边吧。”
“干爹...这是我今天要的。”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看样子只有五六岁大小,将几枚硬币放在桌子上,光头男人笑容瞬间收住,瞪了她一眼:“去去去,那边儿站着去!”
十几二十个人,最后仅有四个人上桌,其余人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桌上也是琳琅满目,钱包、硬币、首饰,甚至还有一颗糖。
秦云皱眉看着桌上几人,怪不得就这点菜呢,合着就这点人吃?
“来,亭雨,吃糖。”光头男人将糖放在秦云手里,宠溺地摸了摸秦云的头:“吃饭吧。”
“来,苏酥,吃鸡腿。”光头男人拿起桌上唯一的一只大鸡腿放到苏酥碗里,桌上其余几人的目光都随着鸡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后羡慕地望着苏酥。只有秦云看着男人粗糙的手有些犯恶心,连指甲盖里的泥都没有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