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效评估……现在开始。”
程诺的魂体在无间地狱的业火中静立，声音没有传出，却在整个意识空间里掀起惊雷。
他没有丝毫犹豫，眼前幽蓝色的系统光幕随心而动，瞬间切换到了S级任务列表。
那是一张令人窒息的清单，每一个任务都散发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
程诺的目光飞速扫过，最终，定格在了一条刚刚刷新出来的任务上。
就是它了。
程诺伸出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确认。”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战前动员。他的反击，就像他处理过的任何一份紧急项目，以最冷静、最高效的方式，直接切入执行阶段。
……
西天佛国，大威德金刚道场。
这里是佛光普照之地，亿万信徒的念力汇聚成实质性的金色祥云，终年不散。数万名金刚、罗汉在此修行，每一次诵经，每一次禅定，都会被精密的“功德上报系统”量化，成为他们晋升的阶梯，也成为整个道场稳固的基石。
然而，程诺根本没有兴趣去冲击那坚不可摧的信仰壁垒。
他要做的是审计，是找到财报里的漏洞。
“系统，调取我在深渊回廊获得的所有关于‘模因污染’的知识库。”
“分析大威德金刚道场‘功德上报系统’的底层逻辑与数据结构。”
程诺的魂体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但他的意识却化作了亿万道数据流，沿着一条无形的线路，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那片佛光净土。
他像一个幽灵黑客，绕过了所有金刚怒目式的防火墙，直接抵达了系统的核心——KpI算法。
“找到了……”
程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个系统的漏洞，不在于防御，而在于它对“虔诚”的量化标准。
为了激励僧众，系统会对“重复性”和“一致性”的行为给予额外功德奖励。比如，万人齐诵同一段经文，产生的功德会远超一万个人各自诵经的总和。
这是一个鼓励“集体主义”和“标准化作业”的绩效模型。
很高效，但也很脆弱。
程诺没有植入病毒，他只是向系统提交了一份“优化建议”。
一道极其微小的逻辑指令，像一滴墨水落入清水。
它建议系统：将功德奖励的权重，从“集体诵经”这种复杂行为，转移到更基础、更易于量化的“单字发音”上。
并且，它创造了一个指数级的反馈循环。
一个僧人无意中念出一个特定的佛音，系统判定为高效行为，奖励一点功德。
他身边的僧人为了获得奖励，也开始重复这个单音。
系统检测到“一致性”行为，奖励翻倍！
更多的僧人发现了这个“刷分捷径”，纷纷放弃了复杂的经文，开始疯狂地、机械地重复那个简单的佛音。
“嗡……”
“嗡……”
“嗡……”
功德上报系统的数据开始爆炸式增长，金色的数字在后台疯狂滚动，造成了虚假的繁荣。
然而，道场之内，秩序正在崩溃。
负责讲经的罗汉发现没人听讲了，所有僧众都在像疯子一样念着单音。
负责巡逻的金刚发现没人站岗了，他们也加入了这场“刷功德”的狂欢。
整个道场，从一个庄严的修行之地，变成了一个为了KpI而陷入癫狂的流水线车间。
经文、戒律、禅定……所有复杂的、真正产生信仰的流程，全被抛弃。
“功德泡沫”被吹到了极致。
终于——
轰！！！
伴随着一声源于数据层面的巨响，整个功德上报系统因无法处理这种畸形的、指数级增长的垃圾数据，彻底过载、崩溃！
金色的祥云瞬间暗淡，无数依赖系统而存在的修行法阵接连熄灭。道场内，僧众们眼中的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功德清零的恐慌与茫然。
混乱，彻底的混乱。
程诺的面前，系统光幕弹出提示。
数据流完美闭环，又一个堡垒轰然崩塌。
程诺看着那“完美”的字样，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孤独感涌了上来。
【内心独白】“每一次完美的清算，都像一场盛大的裁员。只不过这次，被裁掉的是诸天神佛，而主持会议的，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鬼。”
下一秒，一份文件的标题，重重地砸在了程诺的眼前。
《关于处理地府“系统性坏账”程诺的跨部门联合行动纲领》
文件的内容被迅速展开，化作一张巨大的组织架构图。
那是一张密不透风的敌意之网。
地府：十殿阎罗、五方鬼帝、酆都大帝……
天庭：雷部、火部、斗部、太乙救苦天尊……
西天：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麾下诸佛菩萨、金刚罗汉……
人间：昆仑、蓬莱、蜀山等各大仙门道统……
三界之内，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顶级势力，他们的徽记在光幕上逐一亮起，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芒，将程诺的名字围困在最中央。
这是来自整个三界的绞杀令。
因刚刚强行推演和入侵，程诺的魂体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散。
他看着这足以让任何神佛都感到绝望的名单，非但没有崩溃，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与决绝的冷笑。
“系统，将以下所有单位标记为‘敌对项目组’，并根据其权柄、实力、历史行为建立风险评估模型，进行优先级排序。”
冰冷的声音在意识中回响。
“很好，项目所有干系人都到齐了。那么……”
他抬起那只因消耗过度而变得近乎透明的手，在光幕的最上方，敲下了新的一行字。
【状态：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