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刺眼。疯狂。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不祥的血色，一行行冰冷、无机质的文字，取代了沈筹的全部视野。
魂神撕裂的剧痛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超越了恐惧本身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疯狂向上攀爬。
这已经不是力量体系内的对抗，而是……维度的碾压。
系统的提示仍在疯狂刷新，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敲碎着沈筹刚刚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和复仇蓝图。
零！
不是“极低”，不是“微弱”，而是冰冷刺骨的“零”！
这意味着，地府，这个运转了亿万年的庞大体系，在这场看不见的灾变面前，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毫无任何抵抗之力。
沈筹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想起了“净世讨伐联盟”那浩浩荡荡的旗帜，想起了十殿阎罗们冠冕堂皇的檄文，想起了那些为了争夺权力而打得头破血流的判官鬼王。
一瞬间，这些曾经让他感到压力山大的敌人，都变得无比滑稽和可笑。
“原来……”
沈筹的嘴角牵起一抹极度悲凉的弧度，在心中喃喃自语。
“原来他们争夺的，不过是一艘正在沉没的船上的船长位置……而只有我，看到了那个窟窿。”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比魂神被撕裂的痛苦更加彻骨。
这是一种与整个世界为敌，却又不得不背负起整个世界的沉重宿命感。
“深渊……”
沈筹默念着这个词，仿佛只是念出它的名字，都能感觉到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冰冷的凝视。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恶意，仿佛蚂蚁仰望一个正要踩下脚的人类，连恐惧都显得多余。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却急切的魂念，通过他与青禾之间脆弱的灵魂链接传递过来。
“沈筹……那是什么……”
青禾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本能的恐惧。
“那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东西！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的感知比其他人更敏锐，她已经模糊地触碰到了那股令人绝望的“法则”气息。
逃？
沈筹苦笑。
船都要沉了，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他内心被无力感和孤独感彻底淹没之际，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
猩红的警告文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全新任务界面。
沈筹死死盯着那个失败惩罚。
没有针对他个人的惩罚，因为如果任务失败，他个人存不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此刻，魂神欲裂，法力枯竭，被全地府最顶尖的力量追杀，如同丧家之犬。
而系统，却要他去对抗一个连地府本身都无法防御的“法则级灾变”。
这已经不是九死一生了。
这是十死无生。
是让他用一滴水，去扑灭一场席卷了整个森林的滔天大火。
他可以拒绝。他可以立刻逃走，找个地方躲起来，苟延残喘，看着这个世界慢慢被“深渊”吞噬。
但……
他的脑海中闪过青禾担忧的脸，闪过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他们信任的眼神，闪过“幽冥集团”里成千上万依赖他而生的员工。
商人，最懂止损。
如果整个世界都没了，那他所有的盈利、所有的复仇、所有的布局，都将是镜花水月。
沈筹的眼神，在短短一秒内，从挣扎、到绝望，再到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他笑了。
笑得无比疲惫，却又无比坚定。
“我接受。”
他在心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筹的【数据化洞察之眼】自动开启到了极致！
一幅巨大的、立体的地府地图在他脑海中展开。
一个区域被系统用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标记了出来，旁边标注着三个血字——无妄之墟。
那里，就是任务地点。
那里，就是“模因污染”的中心！
然而，下一秒，沈筹的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在那片象征着死亡与未知的黑色漩涡周围，数十个、上百个代表着强大魂能的红点，正在飞速集结，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网！
系统的冰冷标注随之浮现。
他们不是冲着“模因污染”去的。
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场针对他的猎杀，即将撞上一个吞噬世界的灾变。
而他，正处在这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