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眉头一皱,放下茶碗,侧耳倾听:“嗯?何处来的厮杀声?”
赵云已然起身,手搭凉棚向岸边望去,沉声道:“主公,声音来自左岸。似有兵马交战。”
周仓也蹦了起来,瞪大眼睛:“好像人还不少!”
吕布站起身,极目远眺。只见左岸一处较为平坦的河滩附近,果然有异常。一艘颇为高大的楼船歪斜地靠在岸边,似是匆忙停泊。而在离楼船不远的一处低矮山丘下,两方人马正在激烈厮杀!
一方人数众多,约有二三百人,衣着杂乱,多是粗布短衫,手持刀枪棍棒,甚至还有渔叉,口中呼喝不断,俨然是一伙规模不小的水匪盗寇。为首一员头目,竟骑着一匹颇为神骏的白马,在战团外围来回奔驰,指挥着手下喽啰不断向山丘上冲击,显得颇为醒目。
而被围攻的一方,人数则少得多,仅有数十人,且战且退,这些人虽处境狼狈,却衣着相对统一,多是穿着破旧却仍能看出制式的官军号衣,结阵抵抗,显得训练有素。阵型核心处,被拼死护在中间的,竟是一位身着华服、云鬓微乱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看似柔弱,却面无惧色,手中甚至握着一柄短剑,不时指挥着身边那些应是家将护卫的官军奋力反攻,试图稳住阵脚。奈何敌众我寡,已是岌岌可危。
那骑白马的匪首见状,发出得意的狞笑,大声呼喝着手下加紧进攻。
“主公,看情形,似是大队水匪在围攻官眷!”鲁肃迅速判断道,“那楼船应是那女子的座船,停靠于此。”
周仓看得怒火中烧,哇呀呀叫道:“主公!这帮水匪,以多欺少,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让俺老周带兄弟们下去,剁了那骑白马的鸟人!”
赵云虽未说话,但手已按在了藏于袍内的剑柄上,目光看向吕布,只待下令。
吕布目光冷冽地看着岸边那一边倒的战局,尤其是那骑白马嚣张的匪首和那虽陷绝境却仍不失气节的女子。他冷哼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匪类如此猖獗!子龙,周仓!”
“末将在!”
“点齐我们的人,准备靠岸!子敬,指挥船只,给我直接撞向那匪群聚集的滩头!”
“诺!”三人齐声应道。
鲁肃立刻奔向船尾指挥船工调整风帆方向。赵云和周仓则迅速召集那五十名精锐护卫,人人抽出藏匿的兵刃,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华服女子在两名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转身便向那艘楼船跑去。剩余的十余名侍卫则拼死断后,且战且退,用身体为自家夫人争取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退一步,便有侍卫惨叫着倒下,而追击的盗匪也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待那女子踉跄着冲上楼船的跳板,回头望去,只见最后一名侍卫头领已被数把长矛同时刺穿,壮烈捐躯。岸上,再无一名站着的官军侍卫。盗匪们发出兴奋的嚎叫,朝着楼船蜂拥而来!
然而,就在此时,吕布的商船已携万钧之势,轰然撞入滩头浅水区,船体剧烈震动,激起大片浑浊的水花和泥沙!
吕布立于船首,目光冷冽如冰,将岸上惨状尽收眼底。他见那女子已退入楼船,而盗匪正欲围攻上去,当即厉声喝道:“取我弓来!”
一名亲卫立刻将吕布那张铁胎画雀弓和一壶雕翎箭奉上。吕布执弓在手,对身旁的赵云和周仓朗声一笑,豪气干云:“子龙,周仓!我等便比比箭法,看谁射杀更多!看我先取那白马贼将首级!”
话音未落,吕布猿臂轻舒,已然搭箭上弦,弓开如满月!那冰冷的箭簇遥遥锁定了仍在匪群外围、因商船撞岸而略显慌乱的白马贼首!
那贼首刚勒住受惊的白马,正欲指挥手下先挡住船上下来的人,忽觉一股致命的寒意袭来,抬头正对上吕布那冰冷的目光和已然松开的弓弦!
“嗖——!”
一支利箭如同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其速之快,远超寻常箭矢!
那贼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那支雕翎箭已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咽喉!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身子晃了一晃,随即重重地从马背上栽落下来,溅起一片尘土!
“头儿死了!陈孙头领被射死了!”附近的盗匪顿时发出一片惊恐的哗然,阵脚大乱!
“主公神射!”周仓见状兴奋大吼。
赵云亦是眼中精光一闪,赞道:“主公好箭法!”他自是不甘人后,几乎在吕布箭出的同时,但见白影闪动,弓弦连响!
“嗖!嗖!嗖!”
赵云开弓放箭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无需瞄准,箭无虚发!每一箭射出,必有一名冲在前面的盗匪应声而倒,或是面门,或是心口,皆是致命之处!转眼之间,已有七八名贼寇毙命于他的箭下!
周仓见状,也急忙取下自己的硬弓。他虽不如吕布、赵云那般箭术通神,但力大无穷,开的也是强弓硬箭。他哇呀呀怪叫着,瞄准贼群密集处便射,虽然准头稍逊,但那势大力沉的箭矢往往能穿透贼寇的身体,甚至带倒后面的人,威势同样骇人,顷刻间也射翻了四五人。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狙杀,尤其是头领的瞬间毙命,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盗匪们彻底陷入了恐慌。他们还没摸清船上下来多少人,冲在前面的同伴就已经像被割麦子一样倒下!
就在这箭雨造成的混乱中,商船已彻底靠稳。吕布将弓一扔,拔出佩剑,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我杀尽这些祸害百姓的渣渣!”
“杀!”五十名精锐护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如同猛虎下山般跃下商船,冲入浅滩,朝着混乱的盗匪猛扑过去!
剩下的那一百多号盗匪,本就是乌合之众,全靠头领指挥和人多势众。此刻头领已死,又遭神箭打击,士气早已崩溃,哪里还是吕布麾下这五十名百战精锐的对手?
周仓一马当先,如同人形猛兽,挥舞朴刀冲入敌群,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他一边砍杀一边怒吼:“痛快!痛快!”
吕布和赵云则如同两道旋风,所向披靡,专门斩杀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小头目。五十精锐更是结阵而进,刀劈枪刺,配合默契,杀得盗匪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这根本不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追击。滩头上,盗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下,鲜血染红了江水。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残余的盗匪便被斩杀殆尽,仅有寥寥数人侥幸逃脱,周仓还欲带人追击,被吕布挥手制止。
“不必追了,几个丧家之犬,无关大局。”
吕布收剑入鞘,站在尸横遍野的滩头,江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袍,宛如一尊降临世间的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