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山体裂缝中，凌策半靠着冰冷的岩壁，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的硬块，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肋骨，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
但他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的眸子，却平静得可怕。
在他面前，一道淡蓝色的虚拟光幕凭空浮现，屏幕中央，是一个猩红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虚拟按钮。
上面只有两个字：【归零】。
凌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复仇的序曲。
“昆仑楚家，这是你们为虎作伥的第一笔利息。”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宣读一份审判书。
“归零，开始。”
那根沾染着血污与尘土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按了下去！
按钮无声地陷落，整个光幕瞬间化作一片混沌的数据流，随即消散于无形。
一秒，两秒……
世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凌策知道，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啸，已经拉开了帷幕。
腕间的通讯器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他接通了通讯，白小胖那夹杂着狂喜与惊骇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老大！我的天！成功了！”
“黑金帝国……全球股市瞬间蒸发！所有关联指数全部崩盘！他们的核心数据中心……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全都没了！”
“他们……归零了！”
听着白小胖语无伦次的汇报，凌策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的冷笑。
然而，这抹笑容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就彻底僵硬在了脸上。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毫无征兆地将他笼罩！
那不是被目光锁定的感觉，而是……被整个天地的法则，标记了！
凌策猛地抬头，只见身前的虚空中，一根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金色丝线凭空浮现，它的一端连接着冥冥中的未知之处，另一端，则精准无比地指向自己的心脏！
“因果律武器？！”
凌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世俗科技与常规修行的范畴！
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周围的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猛地一拧！
嗡——！
空间剧烈扭曲，五道散发着死亡与铁血气息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四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绝杀包围圈。
他们身着漆黑如墨、铭刻着银色符文的制式战甲，气息沉凝如山，能量波动之强，远胜之前他遇到的任何追兵！
为首那人，头盔完全封闭，看不清面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重伤的凌策，声音通过战甲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目标就在这里，他已是强弩之末！”
“‘天影’大人有令，不计代价，格杀勿论！”
“天罚”小队！
昆仑楚家最精锐的猎杀部队！
话音落下的瞬间，杀戮降临！
没有试探，没有废话，五人的攻击从五个截然不同的角度，以一种天衣无缝的默契，同时发动！
头顶，一道炽白的光矛撕裂空气，带着净化一切的气息当头刺下！
左右，两道鬼魅般的黑影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递出淬毒的影刃！
前方，一名壮汉手持塔盾，如史前巨兽般悍然冲撞，盾牌未至，卷起的狂风已让山石崩裂！
而那名队长，则冷静地站在原地，抬起手臂，一团毁灭性的黑暗能量正在掌心凝聚，锁定了凌策所有可能闪避的路线。
天罗地网，十死无生！
凌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体内的灵力在瞬间催动到极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光矛的直击，却被两柄影刃在肋下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被塔盾的冲击波扫中，狠狠撞在岩壁上，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完了……
这是凌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对方的实力与配合，已经超出了他目前状态下能够应对的极限。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不！
绝不！
一抹决绝的厉色，在他的眼底彻底爆发！
“想杀我……那就用命来换！”
凌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放弃了所有防御，不再压制体内的伤势，反而主动引爆了某种禁忌的力量！
嗡！
一股远比灵力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璀璨光华，从他身体深处轰然爆发！
那是他的神魂本源！是他生命的最核心！
燃烧本源，换取刹那的巅峰战力！
代价，是根基受损，是未来道途的断绝！
但凌策，已经顾不上了！
他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哀鸣，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剑身之上，金色的烈焰熊熊燃起！
“给我……滚开！”
他用尽全部力量，将这燃烧着生命的一剑，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一点，悍然斩出！
这一剑，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毁灭！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负责侧翼突袭的两名影卫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他们的影刃在接触到金色烈焰的瞬间便被熔化，身体也被剑光余波扫中，半边身子直接被气化！
包围圈，出现了一道缺口！
就是现在！
凌策的身影化作一道血色闪电，不顾一切地从那道缺口中冲了出去！
“休想逃！”
天罚队长冰冷的声音响起，他掌心的黑暗能量球已经凝聚完成，化作一道漆黑的死亡射线，瞬间追上了凌策的背影！
嗤！
射线洞穿了凌策的左肩，狂暴的能量在他体内炸开，带出一大捧血肉。
凌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但他借着这股推力，速度反而更快了一分，头也不回地冲入了茫茫夜色笼罩的山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
城市的地下，某个废弃的下水道节点。
恶臭、潮湿、黑暗。
凌策靠在冰冷滑腻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
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尤其是左肩，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贯穿前后，黑色的毁灭能量如蛆附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灵力枯竭，神魂黯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头顶，隐约传来城市喧嚣的轰鸣，车流声、人语声、警笛声……那是人间烟火，却又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这一刻，他从未感到如此孤立。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弓起了身子，他摊开手掌，一滩暗红中夹杂着黑色碎块的血液，触目惊心。
他静静地看着掌心的血，感受着生命力飞速流逝的冰冷。
忽然，他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的决绝与疯狂。
“这就是……触动世界根基的代价吗？”
他低语着，声音沙哑。
“很好……”
“游戏，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