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星带的星环确实如传闻般,由无数破碎的星岩构成,像一串断裂的珍珠,在星风中缓缓旋转。星舰驶入环带时,船体被碎岩碰撞出细碎的声响,舷窗外的星岩碎片上,隐约能看到人工雕琢的痕迹。
“这些不是自然形成的碎岩。”银纹放大探测画面,星岩断口处有整齐的刻痕,“像是被刻意打碎的星环,上面刻着的符号,与祈星族的星轨图有几分相似。”
守穗让星舰停在一块最大的碎岩旁,岩面光滑如镜,上面刻着半幅星图——画的是环星带曾经的模样:完整的星环像条银色的腰带,环绕着中心的恒星,环上点缀着无数发光的聚落。
“是‘环星族’的‘碎忆图’。”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碎岩后传来,几个披着星岩铠甲的生灵走了出来,他们的铠甲由碎岩碎片拼接而成,行动时发出“咔嗒”的声响,“百年前的星震让星环碎裂,我们的家园成了碎片,记忆也跟着散了——这些碎岩上的图,是我们能找回的全部过往。”
领头的环星族人举起一块碎岩,上面刻着半座宫殿:“这是我们的‘聚星殿’,另一半在对面的碎岩上,却漂得太远,拼不回去了。”
雾芽突然指着声纹藤:“你看!藤须在动!”只见藤须顺着碎岩上的星图纹路攀爬,在断口处微微颤动,像在寻找匹配的痕迹。木禾(此次随行的星藤族成员)眼睛一亮:“合心种能让植物与矿物共生!或许能让碎岩重新‘认亲’!”
她将合心种的粉末撒在碎岩断口,又滴上冰髓泉。粉末遇水立刻化作黏合剂,碎岩竟开始微微发热,断口处浮现出淡金色的光纹,与对面漂来的另一块碎岩遥相呼应。
“是‘星脉光纹’!”环星族人大喜,“这是星环原本的脉络,只有两块同源的碎岩靠近,光纹才会相吸!”
众人立刻动手,将星舰的牵引绳系在大块碎岩上,环星族人则用星岩工具撬动小块碎片。声纹藤的藤须像精准的引线,指引着碎岩往匹配的断口靠近。每拼合一块,光纹就亮一分,岩面的星图也随之完整一分。
当聚星殿的两半碎岩终于拼合时,岩面突然射出一道光柱,将周围的碎岩都吸附过来。光柱中,浮现出环星带完整的星图投影:星环并非闭合的圆圈,而是由无数小环嵌套而成,像一串同心结,每个小环都对应着一个聚落。
“原来我们的星环,本就是‘共星图’!”环星族首领抚摸着光纹,声音颤抖,“每个小环都是一个家,既独立又相连,星震时碎成一片,是因为我们忘了‘嵌套’的道理。”
守穗看着投影,忽然想起万藤台的总穗:“碎岩能拼合,记忆也能重连。我们可以用声纹藤将所有碎岩串起来,藤须里储存你们的故事,以后哪怕碎岩再漂远,只要藤还在,家就还在。”
环星族人立刻找来最坚韧的星岩纤维,与声纹藤混编在一起,制成“环星绳”。他们将绳的一端系在聚星殿的碎岩上,另一端交给星舰,让藤须牵着绳往更远的碎岩延伸。
“这绳叫‘同心绳’,”首领将一块刻着“家”字的碎岩送给守穗,“你们帮我们找回了完整,以后环星带的每个小环,都为星途网敞开。”
离开时,环星带的碎岩已被同心绳串成了新的星环,虽不如从前完美,却在声纹藤的点缀下,泛着温暖的光。环星族人站在聚星殿的碎岩上,用星岩敲击出古老的节奏,节奏顺着同心绳传向星途网,与其他星系的歌声融在一起。
守穗握着那块“家”字碎岩,岩面的光纹与腕上的共生印记相契,发出柔和的共鸣。她知道,所谓“圆满”,从不是追求毫无裂痕的完美,是碎了之后,仍有人愿意一块一块拾起,用耐心和牵挂,拼出更坚韧的模样。
星舰驶向“浮星泽”,那里的星岩漂浮在液态星云中,像一座座移动的岛。银纹的星图上,浮星泽的光点忽明忽暗,像在招手。
守穗望着同心绳延伸的方向,笑了——
原来最好的星图,从不是画在岩上的线条,是我们用手牵起的绳,用心跳连起的环,在破碎与完整之间,找到属于彼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