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星系的雾散得越来越快,柔光罩下的银藤舒展着新叶,将“不灼人的光”洒向每个角落。雾芽和小伙伴们举着引光穗,在藤间追逐打闹,发梢的金芒与银藤的光交织,像一群会发光的蝶。守穗坐在雾藤下,看着雾芽的奶奶教织穗人编“雾丝结”——用雾藤的韧皮与柔光罩的丝混编,结形像半开的雾花,触到它的人,会想起雾散时的惊喜。
“这结叫‘初见好’。”奶奶的手指虽布满皱纹,编结时却灵活得很,“我们雾里人嘴笨,不会说好听的,就用结告诉你:第一次见面,真好。”
织穗人学得认真,把结编在自己的“缘记穗”上,穗尾系着雾珠与麦壳,一半是迷雾星系的凉,一半是凡界的暖。“回去要教给村里的娃,让他们知道,再远的地方,也有能好好说话的朋友。”
这日,银藤的果实突然集体成熟,果皮裂开,飞出无数“雾光蝶”——翅膀是雾丝织的,翅尖沾着银藤的光,比穗语蝶更轻盈,飞过之处,会留下淡淡的光痕,像在画一条“回家的路”。
雾芽指着蝶群的方向,兴奋地跳起来:“它们在引我们去‘雾心湖’!那是我们星系的中心,湖里的水能映出所有生灵的心愿。”
各族生灵跟着雾光蝶往湖的方向走,越靠近湖心,空气越湿润,雾丝在风中织成薄薄的帘,帘后隐约传来歌声。走到湖边才发现,湖面上飘着无数“心愿灯”——是用雾藤皮做的小灯,里面点着银藤果的光,灯芯上缠着各族的穗子:凡界的麦香穗、孤寂星的破冰穗、新星系的初遇穗……
“是我们偷偷放的。”雾芽的小伙伴们红着脸说,“雾光蝶说,把心愿系在灯上,顺着湖水流,就能传到星海的每个角落。”
守穗望着灯影摇曳的湖面,突然明白,所谓“共行”,从不是一群人挤在同一条路上,是你知道我的心愿,我懂你的期盼,像这些灯,各自漂在水里,却都往同一个方向流。
她解下自己的月藤穗,系在一盏新的灯上,灯芯立刻映出画面:阿禾在天衍山种藤,雾芽在迷雾星系摘果,所有生灵的手在星空中相握,像一串不断的缘。守穗轻声说:“我的心愿,是让所有灯都能流到想去的地方,不被风吹翻,不被浪打翻。”
雾芽赶紧把自己的雾光结系在旁边,小声接话:“我的心愿,是让雾光蝶永远带着光,这样以后走夜路,就不怕黑了。”
话音刚落,湖心突然涌起一道水柱,将所有心愿灯托向空中,灯与灯之间的穗子相连,织成一张巨大的“星途网”。网的边缘,新的缘丝正往更远的虚空延伸,像在说“这条路,还能再长些”。
这年的“雾光穗会”,在星途网下的湖边举办。没有固定的仪式,生灵们只是围着篝火,交换彼此的穗子:雾芽用雾珠给孤寂星的长老串了条“明目穗”,说“以后看星不用眯着眼了”;烬土星系的少年教雾里的伙伴编“重生结”,说“烧过的地方,能长出更韧的藤”;异界的光灵则把星途网的光录进声纳穗,让歌声里多了雾的温柔。
守穗坐在篝火旁,看着雾芽把雾光结缠在每个新朋友的手腕上,突然听见藤根玉里传来阿禾的声音:“你看,藤真的爬到雾里来了。”她抬头,看见银藤的新枝正顺着缘丝往上长,枝上的雾光结与天衍山的槐叶纹重叠,像一句跨越星海的“我来了”。
夜里,心愿灯顺着湖水往雾外漂,星途网的光在水面上投下流动的影。守穗躺在雾藤的新叶上,听着雾里的歌声与星海的风混在一起,像一首没有歌词的歌。她知道,雾光结的暖,星途网的长,都不是终点——
藤会继续往雾外的星途爬,穗会继续往未知的角落飘,而他们,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带着彼此的心愿,像那些灯,各自明亮,却始终记得:
“我们曾在雾散时相遇,要一起往光里走。”
新的雾光蝶从银藤果里钻出来,翅膀上沾着湖水的润与星光的亮,往星途网的边缘飞去,像在对所有等待的生灵说:
“路通了,来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