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上空的能量涟漪尚未散尽,李慕然与玄尘子望着凌尘的背影,如遭雷击。
那道“破天”剑意里蕴含的杀伐与沧桑,绝非寻常修士能及。玄尘子活了近百年,见过的剑道高手不在少数,却从未有一人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敬畏——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部活的剑典,一柄饮尽岁月的古剑。
“你……你究竟是谁?”玄尘子的声音带着颤抖,之前的怀疑终于有了答案,却比他想象中震撼百倍。
凌尘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没有隐瞒:“五百年前,剑域,凌尘。”
“凌……凌尘?!”李慕然失声惊呼,手中的拂尘险些掉落在地,“是那位距离剑神仅一步之遥的……凌尘剑主?!”
这个名字,在流云宗的古籍中被反复提及,虽未详述事迹,却被尊为“剑道绝巅”的象征。他们从未想过,传说中的人物竟会以杂役身份出现在自己宗门,还亲手镇压了镇狱魔剑!
玄尘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凌尘深深一揖:“晚辈玄尘子,见过凌前辈。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恕罪。”
李慕然也连忙躬身行礼:“流云宗宗主李慕然,见过前辈!”
态度恭敬无比,再无半分之前的审视与怀疑。面对一位活了五百年的剑道巨擘,他们这点修为,的确只是晚辈。
凌尘微微颔首:“不必多礼。我问你们,镇狱魔剑,到底是什么来历?”
两人对视一眼,玄尘子上前一步,沉声道:“前辈,这镇狱魔剑,其实与五百年前的那场‘诛仙之战’有关。”
“诛仙之战?”凌尘眼神一凝,“不是说大战吗?”
“世人称之为大战,实则是一场针对顶尖剑修的围剿。”玄尘子叹了口气,“五百年前,剑域天才辈出,尤其是前辈您,即将触及神境,这让某些势力感到了威胁——他们便是以天衍圣宗为首的‘诛仙盟’。”
“天衍圣宗?”凌尘的声音冷了下来,果然与他们有关。
“是。”玄尘子点头,“诛仙盟污蔑顶尖剑修‘欲以剑道颠覆天地’,联合了数十个宗门,对剑域展开清洗。那场战役惨烈无比,无数剑修陨落,前辈您……也被记载为‘遭诛仙盟围杀,神魂俱灭’。”
凌尘握紧了斩愁剑,指节泛白。原来五百年前的背叛,并非偶然,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围剿!赵天磊与苏媚,恐怕就是诛仙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那镇狱魔剑呢?”他追问。
“它本是诛仙盟一位长老的佩剑,”玄尘子看向锁剑台上的漆黑长剑,“那位长老在围剿中被前辈的追随者斩杀,此剑沾染了无数剑修的怨念,化为魔剑。后来流云宗先祖不忍此剑为祸世间,耗费心血将其封印于此,取名‘镇狱’,意为镇压狱中凶煞。”
追随者?
凌尘心中一动:“你说的追随者,是谁?”
“古籍记载,是一位无名剑修,”玄尘子摇头,“只知他手持一柄锈剑,拼死斩杀了那位诛仙盟长老,自己也力竭而亡,尸身与剑都不知所踪。”
锈剑……
凌尘想起了镇狱魔剑中的低语,想起了那模糊的“赵”“苏”二字,心中隐约有了猜测。难道那无名剑修,是为了给自己复仇,才死在诛仙盟手中?而魔剑中的怨念,或许就藏着关于背叛的真相?
“前辈,”李慕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您可知,赵天磊与苏媚二人,如今已是天衍圣宗的‘左右护法’,权势滔天,被誉为‘半步神境’的强者。”
果然是他们!
凌尘眼中杀意一闪而逝,五百年的时间,他们踩着自己的尸骨,爬到了如此高位吗?
“多谢告知。”凌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我会去天衍圣宗,讨回这笔账。”
玄尘子与李慕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天衍圣宗如今是东域第一大宗,比流云宗强胜百倍,就算是凌尘剑主,恐怕也难以轻易撼动。
“前辈,”玄尘子上前一步,“天衍圣宗势力庞大,且行事狠辣,前辈如今神魂尚未完全恢复,不如先在流云宗休整?我等愿将宗门珍藏的《洗魂丹方》与千年灵材奉上,助前辈恢复修为。”
凌尘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他的确需要时间恢复,而且流云宗似乎还藏着更多关于诛仙之战的细节。
“好。”他淡淡道,“我便在流云宗暂住一段时日。”
“太好了!”李慕然喜出望外,“晚辈这就为前辈准备上宾院,再召集长老,将所有关于五百年前的古籍都献给前辈!”
“不必张扬。”凌尘道,“我依旧以‘供奉’身份留下便可。”
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至少在恢复之前,不宜暴露行踪。
“是,前辈考虑周全。”玄尘子恭敬应道。
三人离开禁地时,天已微亮。凌尘跟着他们前往内门,沿途遇到的弟子看到宗主与大长老对一个“杂役”如此恭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却不敢多问。
走到一处雅致的院落前,玄尘子道:“前辈,这里是‘听剑院’,灵气最是浓郁,适合静修。”
凌尘走进院中,院中种着几株翠竹,石桌上还放着一柄未出鞘的古剑,确有几分意境。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
李慕然递过来一枚玉牌:“前辈,这是流云宗的‘天级供奉’玉牌,可调动宗门一切资源。晚辈这就去整理古籍,稍后给您送来。”
两人告退后,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凌尘坐在石桌旁,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五百年的真相终于揭开一角,却比他想象中残酷——不仅是挚友道侣的背叛,更是整个修行界的阴谋。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燃起了更烈的斗志。
“赵天磊,苏媚,天衍圣宗……”他轻抚斩愁剑,剑身传来兴奋的轻鸣,“五百年前你们欠我的,五百年后,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还。”
阳光穿过竹叶,洒在他身上,仿佛为这位苏醒的剑主镀上了一层金光。
流云宗的清晨,依旧宁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自这位神秘供奉入住听剑院后,宗门的天,似乎悄悄变了。而一场席卷东域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