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谷深处,热浪如同实质的绸缎,扭曲着视线,连空气都仿佛在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中央的岩浆池如同大地沸腾的心脏,咕嘟咕嘟地冒着粘稠的气泡,暗红色的光芒跃动着,将林尘平静无波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他身后,两只熔火蝎的尸身尚有余温,甲壳上的暗红光泽正在迅速黯淡,而那致命毒钩已然碎裂。他的目光,却已越过这微不足道的战利品,如同两柄经过冰泉淬炼、毫无感情的利剑,精准而冰冷地锁定了远处那块剧烈颤抖、试图隐藏几道身影的巨岩之后。
“几位师兄,跟了一路,餐风饮露,实在是辛苦了。”林尘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却如同拥有魔力般,清晰地穿透了灼热扭曲的空气,一字不落地钻进那几名跟踪者的耳膜深处,仿佛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这赤焰谷景色独特,不如……留下来好好聊聊,欣赏一番?”
那高个子弟子此刻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惨白得如同谷外寒冬的积雪,豆大的冷汗刚渗出毛孔,就被周遭的高温瞬间蒸发,留下一片片刺痒的盐渍。极度的恐惧与环境的酷热交织,让他如同置身于炼狱。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强撑着几乎要瘫软的身体,色厉内荏地尖声叫道:“林……林尘!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们只是碰巧在此历练!你……你若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叶辰师兄定会将你抽魂炼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碰巧?”林尘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扩大了些许,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他开始缓步向前走去,步伐沉稳而均匀,仿佛不是在走向一场生死搏杀,而是在自家庭院中漫步。然而,每一步落下,那轻微的脚步声,却如同重锤般,狠狠敲击在几人的心脏之上,让他们的呼吸都为之停滞。“从任务大殿门口开始,跨越数十里山道,精准地‘碰巧’跟到这人迹罕至的赤焰谷最深处……几位师兄这‘巧合’的缘分,未免也太过刻意,太过……廉价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刻意压制!炼气三层巅峰的浑厚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苏醒,轰然爆发!虽然境界层次依旧控制在三层范畴,但那灵力之凝实厚重,远超寻常同阶数倍!更可怕的是,这股气息中融合了刚刚斩杀熔火蝎后残留的、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煞气,以及混沌灵力本身那包容却又凌驾的独特威压!数种气息交织,形成一股无形却有质的恐怖风暴,如同汹涌的暗潮,朝着巨石后的几人铺天盖地般碾压而去!
“炼气三层巅峰?!这气息……怎么可能如此凝实?!”矮壮弟子首当其冲,感受着那几乎让他灵力运转都为之窒息的沉重压迫,最后一丝凭借人数优势的侥幸心理被彻底碾碎,失声尖叫,声音扭曲变形。这绝不是什么依靠丹药强行堆砌起来的虚浮修为!这是千锤百炼、根基扎实无比、甚至隐隐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古老韵味的真正实力!比他们这些在炼气三层浸淫数年的老牌弟子,强横了何止一筹!
“联手!快联手!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我们四人拼死一搏,未必没有生机!”高个子弟子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疯狂与绝望交织,嘶声怒吼,试图凝聚起同伴最后一丝勇气。他知道,求饶已无可能,唯有死战,或有一线渺茫生机!他猛地咬破舌尖,借助剧痛强行提振精神,疯狂催动体内所有灵力,那柄与他心神相连的低阶土属性飞剑再次祭出,黄光暴涨,带着决绝的尖啸,化作一道流光直刺林尘面门!另外三人也被这绝境逼出了凶性,压下心中恐惧,各自施展出压箱底的手段——一人双掌拍出,凝聚出脸盆大小、炽热灼人的火球;一人双手掐诀,身前凝聚出三道盘旋呼啸、边缘锋利如刀的风刃;最后一人则猛踩地面,数根尖锐的土刺如同毒蛇般从林尘脚下骤然钻出!
一时间,灵光爆闪,杀气纵横!飞剑、火球、风刃、地刺,从不同方向,几乎封死了林尘所有闪避的空间,誓要将其一举格杀!
面对这四人拼尽全力的合击,林尘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与冷静。他需要实战,需要真正的生死搏杀来磨砺初步掌握的术法,来熟悉这具蜕变后身体内蕴藏的磅礴力量!这四人,正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动了!
脚下步伐如梦似幻,将御风诀的基础步法施展到了当前修为所能达到的极致!身形如同鬼魅,又似柳絮飘飞,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轻盈地侧身让过了飞剑最为凌厉的正面穿刺,衣角被剑风带起,却毫发无伤;同时上半身后仰,那团炽热的火球带着灼人的气浪,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高温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都炙得卷曲发黄;而面对脚下突刺的土刺,他足尖在最先冒头的刺尖上轻轻一点,如同蜻蜓点水,身形借力再次拔高半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续的攻击轨迹!
整个闪避过程行云流水,写意从容,仿佛早已计算好了所有攻击的轨迹与间隙!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避开所有攻击的瞬间,林尘反击了!他右手并指如剑,混沌灵力高度凝聚于食指与中指指尖,使其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混沌灰色,看似朴实无华,却蕴含着撕裂一切的锋芒!一记最基础不过的金属性法术“点金指”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道速度最快、已然临身的风刃最为脆弱的能量节点之上!
“噗——!”
如同气球被戳破,那道凌厉的风刃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便应声而碎,瞬间溃散成一片紊乱无序的气流,消散在灼热的空气中。
紧接着,他左掌看似随意地拍出,掌心之中混沌灵力流转,形成一股柔韧绵长的力场,迎向那根最为粗壮、从侧面偷袭而来的土刺!
“嗡……咔嚓嚓!”
土刺携带着沉重的力道狠狠撞上林尘的掌心,预想中的骨裂声并未出现,反而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奇异嗡鸣与碎裂声!那根坚硬的土刺,在与混沌灵力接触的瞬间,仿佛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从最细微的结构层面瓦解、崩坏,如同风化的沙堡,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一蓬黄色的粉末,簌簌飘落!
电光石火之间,林尘不仅完美避开了所有攻击,更是轻描淡写地破解了其中最具威胁的两道!身形流转之间,展现出一种与他“杂役弟子”身份截然不符的、堪称艺术般的战斗技巧与精准到可怕的灵力掌控力!
“他的动作……怎么可能这么快?!而且他对灵力的操控……简直细致入微!”高个子弟子心中早已被骇浪淹没,他拼命操控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如同毒蛇般刺向林尘的后心!这是他倾注了全部心神与灵力的一击!
另外两人也强忍震惊,再次凝聚火球与风刃,配合飞剑进行第二轮攻击。
然而,面对这看似更加凶险的夹击,林尘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热身,该结束了。
他这次不再闪避,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疾刺而来的飞剑。就在飞剑剑尖即将触及他后背衣衫的刹那,他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右手如同闪电般向后探出,五指张开,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那闪烁着剧烈黄光、蕴含着炼气三层修士全力一击的飞剑剑身!
“他徒手接飞剑?!找死!”几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尘手掌被锋利剑刃绞碎的凄惨画面。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让他们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铛——!”
一声清晰无比、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个赤焰谷!
林尘的手掌,稳稳地、牢牢地抓住了飞剑的剑身!混沌灵力如同最坚韧的铠甲,包裹着他的手掌,皮肤之下隐隐有混沌光泽流转。那锋利的剑刃,竟无法割破他手掌分毫!飞剑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剧烈地颤抖着,剑身上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下去,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所有的灵性与威力都被那股混沌之力死死压制,无法前进哪怕一寸!
“这……这不可能!!”高个子弟子目眦欲裂,心神与飞剑相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飞剑传来的恐惧与哀鸣,以及那股如同深渊般吞噬一切的混沌力量!
“碎。”
林尘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仿佛言出法随,他五指猛然发力,混沌灵力如同太古神山的碾压,又如同混沌磨盘的绞杀,狠狠一碾!
“咔嚓……嘣!嘣!”
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爆响!那柄品质不算太高、但也绝非凡铁的低阶飞剑,竟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被他徒手生生捏断、碾碎!化为数截毫无灵光的废铁,叮叮当当地散落在地面上,很快被高温的地面炙烤得微微发红。
“噗——!”
本命法器被强行摧毁,高个子弟子如遭雷击,心神瞬间遭受重创,猛地仰天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地,脸色灰败如死灰,气息急剧萎靡。
剩余三人看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徒手!硬接法器飞剑!并且将其生生捏碎!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炼气三层”修士的认知范畴!这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是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
“魔鬼!他是魔鬼!逃!快逃啊!!”那施展火球的弟子发出一声凄厉得不像人声的尖叫,彻底崩溃,再也顾不得同伴,转身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拼命朝着谷外方向连滚带爬地狂奔而去。
另外两人也被这无边的恐惧吞噬,紧随其后,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现在才想走?不觉得……太迟了吗?”
林尘眼神一寒,实质般的杀意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骤然降低了几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既然对方从一开始就存了杀人夺宝、甚至废掉自己的心思,他自然不会再有丝毫留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身形一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名逃在最前面的火球弟子身后。速度之快,远超对方数倍!他并指如刀,混沌灵力高度压缩凝聚于指尖,使其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灰色,不带任何属性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无声无息地点向那名弟子的后心要害大穴!
“不!饶……”那名弟子只来得及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刚吐出半个求饶的字眼,便感觉一股无法抗拒、充满破坏性的力量如同尖针般透体而入,瞬间搅碎了他的心脉,震散了他的丹田气海!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眼中的惊恐瞬间凝固,身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又踉跄了两步,最终重重地扑倒在地,溅起一片灼热的尘土,生机已彻底断绝。
林尘看也未看这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如同鬼魅般再次闪烁,追上了另一名施展风刃的弟子。同样简洁高效,同样的一记手刀点出,混沌灵力吞吐,精准地终结了其性命。整个杀戮过程,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仿佛收割的不是人命,而是路边的杂草。鸿蒙塔内百日与各种灵力幻象的生死搏杀,早已将他的意志磨砺得坚如磐石,对于该杀之人,绝无半分怜悯。
转眼之间,四名跟踪者,已去其三!只剩下那个心神重创、瘫软在地、连逃跑力气都没有的高个子弟子。
林尘缓缓踱步,走到他面前,停下。阴影笼罩了这名曾经嚣张跋扈、此刻却如同烂泥般瘫软的外门弟子。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神冷漠得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别……别杀我!林师兄!林爷爷!饶命!饶命啊!”高个子弟子涕泪横流,挣扎着跪伏在地,拼命磕头,额头撞击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瞬间皮开肉绽,焦糊一片。“是叶辰!都是叶辰指使的!他让我们盯着你,有机会就……就……我们都是被逼的啊!求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愿意奉您为主,做您的奴仆!我知道叶辰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诉您……”
“叶辰的命,我自会去取。”林尘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哀求,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至于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应有赴死的觉悟。下辈子,记得把招子放亮一点,有些人,不是你和你主子能惹得起的。”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至极、细若发丝的混沌灵力,如同无形的死亡之针,瞬间激射而出,没入了高个子弟子的眉心祖窍。
求饶声、磕头声,戛然而止。
高个子弟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残留着无尽的恐惧与悔恨,瞳孔迅速扩散,最终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软软地倒了下去,与其他三具尸体作伴。
林尘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脚下四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眼神依旧如同深潭古井,波澜不惊。他并非天性嗜杀,但这弱肉强食、残酷无比的修仙世界,早已用血与火的教训告诉他,对敌人哪怕一丝一毫的仁慈,都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化作刺向自己的致命毒刃。今日若放走一人,明日或许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危及自身与师尊玄机子的安危。
他迅速收敛心绪,开始熟练地打扫战场。搜刮了几人身上的储物袋,神识粗略一扫,里面除了加起来百余块下品灵石、几瓶普通的疗伤丹药和恢复灵力的回气丹、以及一些低阶符箓外,并无太多值得关注的东西。他将灵石、丹药和有用的符箓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得自玄机子,最低阶的那种,空间仅丈许方圆),然后将几个空了的储物袋随手丢弃。
接着,他指尖弹出几缕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恐怖高温与分解之力的混沌真火,落在四具尸体之上。火焰触及尸体,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却诡异地没有丝毫烟雾冒出,只有尸体在火焰中迅速碳化、分解,最终化为四小撮微不足道的灰烬。赤焰谷本身的高温与偶尔从地缝中窜出的地火,很快就能将这些最后的痕迹也彻底抹去,仿佛这四人从未在此地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毁尸灭迹,林尘才转身,走向那依旧在汩汩冒泡的岩浆池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两株品质最为上乘、蕴含着精纯火灵力的赤炎草采集下来,放入特制的寒玉盒中,妥善收好。
十株赤炎草,任务,圆满完成。
但他并未立刻动身离开。此地火灵气异常浓郁、活跃,虽然狂暴驳杂,但对于拥有《混沌吞天诀》、可吞噬炼化万般能量的他而言,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修炼宝地,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不算轻松的战斗,正好可以补充消耗,并尝试……吞噬!
他盘膝坐在岩浆池附近一块相对平整、被地火炙烤得滚烫的岩石上,无视了那足以让普通修士皮开肉绽的高温。心神沉入体内,《混沌吞天诀》全力运转开来!
刹那间,他周身仿佛化为了无数个微不可察的混沌漩涡,产生出强大的吸力。不仅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空气中浓郁而狂暴的火灵气,更是将方才那四名弟子死后、尚未完全消散于天地间的微弱生命精气与残魂能量,也一并强行掠夺、吸纳过来!
《混沌吞天诀》,吞噬万物,滋养己身!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这正是其被誉为逆天功法的根本所在,也是为何玄机子言明,此功法与混沌道体乃是天作之合!
狂暴的火灵气涌入经脉,如同脱缰的野马,但在《混沌吞天诀》那霸道无比的运行路线下,迅速被驯服、提纯、去芜存菁,最终化为精纯的混沌灵力,汇入丹田气海,滋养着那座缓缓旋转的鸿蒙塔虚影。而那丝丝缕缕的生命精气与残魂能量,更是大补之物,虽然量少且驳杂,经过功法炼化后,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其对肉身气血的滋养和对神识之力的微弱增幅。
林尘能清晰地内视到,自己刚刚经历战斗后略有消耗的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充盈,并且炼气三层巅峰的修为壁垒,在那股新加入的能量的冲击下,似乎又松动了一丝,向着炼气四层的门槛,扎实地迈进了微小却坚定的一步。
“杀人,夺宝,吞噬,修炼……这便是《混沌吞天诀》的道路吗?果然是一条充满了血腥与掠夺的逆天之路。”林尘心中明悟,道心却愈发坚定澄澈。他并不排斥这条路,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拥有力量,掌控自己的命运,才是根本。至于手段,只要问心无愧,便无可指责。
在谷中又修炼了约莫一个时辰,直到将刚才的收获彻底消化,状态调整到前所未有的饱满,林尘才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沉凝如山。
他起身,轻轻拂去衣衫上沾染的些许灰烬,如同一个刚刚完成了一次普通宗门任务、略显疲惫但收获尚可的弟子,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地朝着赤焰谷外走去。
当他修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谷口那扭曲的热浪之后,远处,一块被地火常年炙烤得布满裂纹、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巨岩阴影深处,那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中滴入的淡墨,缓缓浮现,凝实。
少女依旧穿着那身普通的外门弟子服饰,但此刻,她望向谷口方向的清澈眸子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
“混沌属性的灵力……霸道绝伦的吞噬特性……徒手硬撼并捏碎法器……面对围攻时的冷静与精准……还有那杀人毁尸、吞噬残余生命精气的狠辣与果决……”她樱唇微启,低声喃喃自语,每一个词语吐出,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他修炼的功法,绝非青云宗所有,甚至……不似如今修真界流传的任何一派!还有他那灵力本质,给我的感觉,仿佛能演化万物,又能归于混沌……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体质?什么样的恐怖传承?”
她原本只是因为林尘那反常的平静和精妙的控制力而产生了一丝兴趣,觉得此人或许隐藏了实力,值得观察。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个名叫林尘的杂役弟子,根本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他的实力、他的手段、他的传承,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甚至让她感到了一丝……心悸!
“看来,我之前对他的所有判断,都需要彻底推翻了。”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般的光芒,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垂下的青丝,“外门大比……或许会因为他的出现,掀起一场谁也无法预料的风暴。必须……更加密切关注才行。”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尘离去的方向,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刻入脑海,随后,身影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般,缓缓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林尘顺利返回了宗门,径直前往任务大殿交接任务。
当那十株保存完好、其中两株更是灵气充沛、品质上佳的赤炎草被依次取出,放在验收执事面前的桌案上时,那位之前还对林尘百般质疑的中年执事,脸上再次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惊容。他仔细检查了每一株赤炎草,确认无误后,抬头看向林尘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那里面,质疑和轻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审视、忌惮,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能独自一人,在规定时间内,从危险的赤焰谷中完好无损地带回十株赤炎草,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却强有力的证明!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一百贡献点,被干脆利落地划到了林尘的身份令牌之中。
林尘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接过令牌,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任务大殿,留下一众或震惊、或嫉妒、或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没有在外停留,直接前往宗门的藏经阁外围区域(以他杂役弟子身份,目前只能进入最外层,翻阅一些基础典籍和低级术法),用刚刚到手的贡献点,兑换了一门最常见的身法《灵鼠步》和一门基础攻击法术《火弹术》的拓印玉简。他需要一些明面上的、符合他当前“身份”的手段来掩饰真正的实力和底牌,以免过早引起过高层次的关注。
随后,他又去了一趟丹药阁,用剩余的贡献点兑换了两瓶适合炼气中期修士服用的“凝气丹”。这种丹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更重要的是维持一个合理的修炼消耗表象。
做完这一切,他才如同一个完成了日常任务的普通弟子,不疾不徐地返回了自己那间位于杂役区最角落的破旧小屋。
关上房门,启动了一个用贡献点兑换材料布置的、最简单不过的隔音与预警禁制,林尘盘膝坐在硬板床上,眼中方才闪过一丝锐利逼人的精光。
赤焰谷之行,不仅让他收获了修炼以来的第一桶金,更重要的是,通过一场干净利落的反杀,验证了自身远超同阶的真实战力,初步在这暗流汹涌的外门,展露了隐藏的锋芒,震慑了那些宵小之徒。虽然可以预见,这必然会引来叶辰更深的忌惮和更猛烈的报复,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实力,才是一切的根基,是打破所有枷锁、讨回一切公道的唯一依仗。”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经脉中奔腾流淌、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能的混沌灵力,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与豪情在胸中激荡。“外门大比,将是我林尘,正式宣告归来,拿回属于我一切的第一个舞台!”
“叶辰,苏清雪……还有所有曾践踏过我尊严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取出一枚刚刚兑换的凝气丹,看也未看便纳入口中,如同服用糖豆一般。药力化开,对于他的混沌灵力而言,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效果微乎其微。但他依旧闭上了双眼,沉心静气,《混沌吞天诀》徐徐运转,丹田内的鸿蒙塔虚影散发微光,开始同时吞噬炼化着丹药之力与周围天地间那稀薄可怜的灵气。
变强的道路,从未有一刻停歇。复仇的火焰,已在心底彻底点燃,只待那雷霆爆发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