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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赵德彪那声色俱厉的咆哮,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校场上本就紧绷的空气!

“张世杰!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在营中私设刑场!吊打要犯!还聚众喧哗!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这个千户!”赵德彪肥胖的身躯因愤怒而颤抖,手指几乎戳到张世杰的鼻尖,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飞溅。他身后的勋贵子弟嘴角噙着冷笑,眼神阴鸷如毒蛇,几个百户也面色不善地围拢上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校场中央,被倒吊在旗杆上、如同待宰肥猪的王五,发出痛苦的呻吟和意义不明的咒骂,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干燥的黄土上,形成一小片暗红的印记。周围拥挤的底层士兵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震天的欢呼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和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张世杰和千户大人之间来回逡巡。刚刚燃起的热血,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张世杰静静地站着,身姿挺拔如崖边青松。他脸上没有任何被呵斥的惶恐或愤怒,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阳光落在他染血的号服和破损的甲胄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看跳梁小丑般的嘲弄。

他没有理会赵德彪的咆哮,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或激动、或麻木、或此刻充满惊惧的士兵脸庞,最后落在了旗杆下那几副覆盖着白布的担架上——那是随他出征、埋骨河滩的七个老兵。

“王法?”张世杰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校场,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冷的铁器刮过石板,“千户大人问得好。”

他猛地抬手,指向旗杆上倒吊的王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此獠!‘一阵风’王五!率贼众近百!屠戮张家湾百姓数十!焚毁房舍半条街!劫掠粮行!强掳民女!视国法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他的手指又猛地移向那几副沉默的担架:

“这七位袍泽!我京营的兵!他们昨日还在这营中,与诸位一样!今日为何长眠不醒?!就是为诛此獠!为夺回被劫粮米!为救回被掳姐妹!为张家湾死难的父老乡亲!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上!张家湾的惨剧,阵亡同袍的遗体,被救女子空洞的眼神…这些画面随着张世杰的话语,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众人眼前。

“千户大人问我眼里有没有王法?”张世杰的目光终于转向脸色铁青的赵德彪,眼神锐利如刀锋,“那我倒要问问大人!当流寇肆虐京畿门户,屠戮百姓,劫掠漕粮时!当军报急传,请求弹压时!当营中诸将畏战如虎,推诿搪塞时!王法何在?!军法何在?!拱卫京畿的天职何在?!”

一连三问,如同三支无形的利箭,带着战场归来的血腥气,狠狠钉向赵德彪!

赵德彪被问得张口结舌,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指着张世杰的手指也颤抖起来,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他身后的勋贵子弟脸色更加难看,眼中怒火升腾,却碍于身份和此刻汹涌的民意,强忍着没有发作。

“至于私设刑场,聚众喧哗?”张世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却沾染着暗红血迹和泥污的桑皮纸,刷地一声抖开!纸张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鲜红的手印和墨字在阳光下刺眼夺目!

“军令状在此!白纸黑字!红手印!是千户大人您!亲手所接!亲口所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若剿匪失利,未能夺回粮船或致军兵重大伤亡,标下甘愿领受军法,万死不辞!’”

他声音陡然转为厉喝,目光如电,扫过赵德彪和他身后众人:

“如今!匪首王五在此!被劫粮船在此!粮米在此!被掳姐妹在此!阵亡袍泽亦在此!我张世杰,可有半句虚言?!可曾违背军令状半字?!敢问千户大人!我依令行事,擒贼献俘,以儆效尤!何罪之有?!聚众喧哗?那是营中兄弟,为我死难的袍泽送行!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这声音,难道不该响彻京营?!难道不该让那些躲在营房里醉生梦死的人听听?!听听这血,是怎么流的!听听这命,是怎么没的!”

话音落,死寂!

比之前更深的死寂!

赵德彪的脸由铁青转为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着那张染血的军令状,如同看到了烫手的烙铁。勋贵子弟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却终究在张世杰那凛然的气势和军令状的铁证面前,强行压了下去。几个百户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躲闪。

而周围的底层士兵们,胸中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热血,如同被彻底点燃的干柴,轰然爆发!比之前更猛烈!更汹涌!

“张总旗无罪!”

“张爷威武!杀得好!”

“为死去的兄弟讨公道!”

“吊死那狗日的王五!”

“京营还有爷们儿!”

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校场!无数道目光不再躲闪,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崇敬和狂热,聚焦在张世杰身上!这一刻,什么千户,什么勋贵子弟,在血染的军令状和倒吊的悍匪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赵德彪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在勋贵子弟怨毒的目光和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一甩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哼!巧言令色!此事…此事本千户自会禀明指挥使大人定夺!你好自为之!”说罢,竟不敢再多留片刻,带着几个同样狼狈的百户,如同斗败的公鸡,在士兵们鄙夷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嘘声中,仓惶地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勋贵子弟死死盯着张世杰,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张世杰…好!你很好!咱们…走着瞧!”说完,也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僵硬,充满了不甘和恨意。

校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但气氛却更加灼热。士兵们看着张世杰,如同看着一面刚刚在血与火中树立起的旗帜。

张世杰收起军令状,脸上依旧平静。他走到那几副担架前,缓缓蹲下身,亲手为每一个阵亡的袍泽,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覆盖的白布,动作轻柔而庄重。然后,他站起身,对着所有士兵,深深一揖。

“谢诸位袍泽,为死难兄弟送行!他们的血,不会白流!”声音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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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终于吞噬了京营的喧嚣。白日里校场上沸腾的热血和愤怒,随着黑暗的降临,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的、压抑的暗流。

张世杰那间位于营地最偏僻角落的哨所,破旧的木门紧闭,窗户也用厚布遮挡得严严实实。屋内没有点大灯,只在屋子中央的地上,燃着一小堆篝火。干燥的柴禾噼啪作响,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初春夜里的寒意,也将围坐在火堆旁的十几张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火堆上架着一口不大的铁锅,里面咕嘟咕嘟地炖着东西。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几块从伙房“匀”来的、带着不少筋膜的劣等马肉,加上几把粗糙的杂粮,还有白天缴获流寇时顺手收集的、几块没被血污弄脏的干菜。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粮食的醇厚气息弥漫在小小的哨所里,虽然简陋,却是这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许久未曾闻到的、属于胜利者的温暖气息。

围坐的人不多,但都是今日血战的骨干和幸存者。赵铁柱盘膝坐在张世杰左手边最靠近的位置,他那条受伤的手臂被重新仔细包扎过,粗壮的身躯在火光下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王勇坐在右侧,瘸着的腿伸得笔直,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意。赵大牛、孙老七,还有另外六名在河滩搏杀中表现最为悍勇、负伤也不曾退缩的家丁,紧紧围坐。此外,还有三个人——是哨里仅存的、在今日血战中活下来的老兵代表。其中就有那个断了条胳膊、用独臂死死握住刀柄的老兵李老蔫,以及那个在洼地里流下浑浊泪花的花白头老兵孙石头。他们佝偻着背,眼神却不再麻木,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丝被这温暖火光唤醒的、久违的生气。

没有人说话。只有柴禾燃烧的噼啪声、铁锅里肉汤翻滚的咕嘟声,以及屋外呼啸而过的寒风拍打窗棂的呜咽声。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悲痛、疲惫、胜利的余韵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与希冀的氛围,在小小的哨所里静静流淌。

张世杰坐在主位,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中衣,白日里染血的号服和破损的甲胄被仔细叠放在角落。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深邃,仿佛在凝视着跳跃的火焰,又仿佛穿透了这简陋的屋舍,投向了未知的远方。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火堆边缘的余烬。

良久,是王勇打破了沉默。他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翻滚的肉汤,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感慨:

“大人…今天…真他娘的痛快!”他抬起头,火光映亮了他眼中尚未褪去的激动,“您是没看见,赵千户和那帮子鸟人,脸都绿了!还有那些兵油子看您的眼神…啧啧,跟看神仙下凡似的!”他舀起一勺热腾腾的肉汤,吹了吹气,却没有喝,而是递给了旁边一个肩膀受伤的家丁,“来,小六,趁热喝点,暖暖身子,伤好得快。”

被称作小六的年轻家丁感激地接过,小心地啜饮着,滚烫的汤汁下肚,驱散了寒意,也让他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痛快是痛快…”赵大牛闷闷地开口,他正用一块磨刀石,仔细地打磨着自己那柄在战斗中砍出几个豁口的雁翎刀,刀身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可也真悬啊…要不是大人您神机妙算,摸清了那王八蛋的退路,又带着兄弟们拼死一搏…”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角落里那几件叠好的、属于阵亡兄弟的破烂号服。

提到阵亡的兄弟,屋内的气氛瞬间沉凝下来。篝火跳跃的光芒似乎也暗淡了几分。李老蔫用仅剩的左手,摩挲着膝盖上一块沾着泥巴的干粮,浑浊的眼睛望着火堆,喃喃道:“老刘头…还有二嘎子…早上还跟俺蹲在墙根晒太阳…说打完这仗,要是能活着,领了赏钱,给家里捎回去…买几斤肥肉…让婆娘娃儿也过个油嘴年…”他的声音哽咽了,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下去。

孙石头长长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刻满了风霜和悲伤:“都是苦命人…能跟着大人,轰轰烈烈干这么一场,宰了王五那狗日的,替乡亲们报了仇…值了!总比…总比窝窝囊囊死在营房里强…”他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

悲伤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胜利的喜悦,终究无法完全冲淡失去袍泽的痛楚。

就在这时,赵铁柱猛地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几乎顶到了低矮的屋顶。他那只受伤的手臂还吊在胸前,但另一只完好的大手却紧握成拳,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他黝黑的脸膛因为激动而涨红,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张世杰,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

“大人!”赵铁柱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火苗都晃动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俺赵铁柱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箩筐!但俺懂!俺这条命,是您从京营哗变那晚,从那帮红了眼的乱兵刀下救回来的!今天在河滩上,要不是您带着俺们冲,俺这条胳膊,早就喂了王八了!”

他猛地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轰然倾塌,带着无与伦比的沉重与虔诚!

“俺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大人您的!水里火里!刀山油锅!皱一下眉头,俺赵铁柱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吼出来的,带着血与火的烙印!

赵铁柱的举动,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大人!”王勇第二个站起,毫不犹豫地跟着单膝跪地,他瘸着腿,动作有些踉跄,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我王勇这条烂命,在京城混了半辈子,也就值几两银子!今天跟着大人,才算活出个人样!大人!我王勇这条命,也卖给您了!水里火里,绝无二话!”

“还有我!”

“算我一个!”

“大人!带上俺!”

赵大牛、孙老七、小六…在场的所有家丁,一个接一个,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全都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倒在张世杰面前!他们脸上带着伤,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同样灼热,充满了赴死的决心和追随的狂热!

那三个老兵代表愣住了。李老蔫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家丁,又看看坐在火堆旁、面色沉静的年轻总旗,再看看角落里阵亡同袍的遗物,浑浊的老眼中,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着!是积压太久的屈辱?是对这冰冷世道的绝望?还是…一丝被眼前这决绝场面点燃的、早已熄灭的星火?

他猛地用独臂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旁边的孙石头连忙扶住他。

“老李头!你…”孙石头有些担心。

李老蔫却一把推开孙石头的手,他佝偻着背,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走到张世杰面前,没有像家丁们那样跪下,而是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他那几乎从未向权贵低过的、佝偻的脊梁!花白的头颅几乎要触到冰冷的地面!

“大人!”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哭腔,却又蕴含着火山爆发般的力量,“俺李老蔫…没几年活头了!就剩一条胳膊!这把老骨头,不值钱!但…但今天…跟着大人,俺…俺杀贼了!俺像个爷们儿了!俺…俺求大人!收下俺!给俺口饭吃!让俺…让俺这把老骨头,临死前…再…再为大人挡一回刀!俺…俺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说到最后,这个在底层挣扎了一辈子的老兵,已是泣不成声。

孙石头看着老伙计如此,又看看那些跪着的家丁,再看看火光照耀下张世杰那张年轻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脸庞。他猛地一跺脚,也走到李老蔫身边,对着张世杰抱拳,深深一躬:“大人!俺孙石头!也愿追随大人!虽死不悔!”

小小的哨所内,篝火熊熊燃烧。十几条汉子,或跪或躬,围在张世杰面前。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一种无形的、名为“忠诚”的纽带,在这简陋的哨所里,在血与火的淬炼后,在生与死的抉择前,悄然成形。

张世杰缓缓站起身。火光在他身后跳跃,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显得异常高大。他深邃的目光,如同熔炉,缓缓扫过面前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或伤痕累累却写满决绝的脸庞。赵铁柱的狂热,王勇的坚定,赵大牛的沉稳,孙老七的狠厉,小六等家丁的忠诚,李老蔫的悲怆,孙石头的决然…一张张面孔,如同烙印,刻入他的心底。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墙角,拿起一个破旧的陶罐。里面盛着的是浑浊的、劣质的烧酒,是赵铁柱用今日分得的一点微薄赏钱换来的。

他走到火堆旁,将陶罐中的酒,缓缓地、均匀地倾倒在每一个燃烧的柴禾上!

“滋啦——!”

酒液遇到烈火,瞬间腾起大股幽蓝色的火焰,发出剧烈的燃烧声!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灼热的气息猛地升腾而起,将整个哨所映照得一片幽蓝!所有人的脸,在这幽蓝的火光中,都显得格外肃穆。

张世杰放下空了的陶罐,拿起自己那柄沾着敌人血迹、刃口有几处微小卷刃的雁翎刀。刀身在幽蓝的火光下,流转着冷冽而神秘的光泽。

“好!”张世杰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铿锵和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今日,我张世杰在此立誓!”

他猛地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横在幽蓝色的火焰上方!

“我张世杰!在此立誓!今日诸位以性命相托,肝胆相照!他日,我必不负诸位!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让兄弟们饿着!有我一件衣穿,就绝不让兄弟们冻着!有功同赏!有难同当!若违此誓——”

话音未落,他右手雁翎刀猛地挥下!

刀光一闪!

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在他自己的左手掌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如同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入下方那幽蓝色的烈焰之中!

“滋——!”

鲜血与幽蓝火焰接触,瞬间化作一缕缕带着血腥气的青烟,袅袅上升!

“——如此血!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张世杰的声音如同雷霆,带着铁与血铸就的决绝,在幽蓝的火光中炸响!

这一幕,太过震撼!

赵铁柱、王勇等人猛地抬起头,看着张世杰掌心那道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伤口,看着他脸上那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决绝,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涌遍全身!连灵魂都在震颤!

“大人!”赵铁柱虎目含泪,猛地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也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涌出!

“俺赵铁柱!誓死追随大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他怒吼着,将带血的手掌伸向幽蓝的火焰!

“誓死追随大人!”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王勇、赵大牛、孙老七、小六…所有的家丁,全都红着眼睛,拔出随身的短匕、腰刀,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下血痕!他们将带血的手掌伸向火焰,发出震耳欲聋的誓言!滚烫的血液滴入幽蓝的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腾起带着铁锈味的青烟!

李老蔫浑身颤抖,他看着自己仅剩的左手,又看看那幽蓝的火焰和众人带血的手掌。他没有刀,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向自己左手残缺手腕的伤疤处!本就未曾完全愈合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涌出!

“大人…俺…俺…”他嘶哑地吼着,将流血的手腕,颤巍巍地伸向那象征血誓的火焰!

孙石头也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抹在额头,对着张世杰和那幽蓝的火焰,重重磕下头去!

幽蓝的火焰在鲜血的“献祭”下,剧烈地升腾、跳跃,将十几张带血的脸庞映照得如同庙宇中的金刚罗汉!浓烈的血腥气、酒气、烧焦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原始而悲壮的图腾!

血誓已成!班底初聚!

张世杰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看着那一双双在幽蓝火光中燃烧着狂热与忠诚的眼睛,胸中豪气激荡!他撕下衣襟,草草包裹住自己流血的手掌,沉声道:“都起来!从今往后,你们不再仅仅是京营的兵,我张世杰的家丁!你们,是我张世杰的兄弟!生死相托的袍泽!”

众人齐声应诺,声音低沉却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他们站起身,相互包扎着伤口,眼神交流间,已有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默契和信任。

王勇包扎好自己掌心的伤口,凑近张世杰,声音压得极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大人…今天这阵仗…咱们算是把赵千户和那帮子勋贵,往死里得罪了…还有那王五临死前的话…‘老子背后是…’他背后…到底是谁?”

张世杰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夜,眼神幽深如同寒潭。他缓缓抬起自己包扎着的手掌,鲜血已经渗透了布条,在掌心处染出一片刺目的暗红。

“得罪?”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如同山岳,“从接下军令状,踏出营门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火堆旁一张张或激动、或忧虑、或决然的脸,最后定格在那幽蓝火焰即将熄灭的余烬上。

“前路,是尸山血海,是万丈深渊。”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我们今日流的血,只是开始。想要在这吃人的世道活下去,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光有热血和刀,远远不够。”

他猛地攥紧了那只受伤的手掌,剧烈的疼痛让他眉头微蹙,眼神却更加锐利如刀锋。

“我们需要力量!自己的力量!不受制于人的力量!一支只听号令、能打硬仗、能杀出条血路的…真正的强军!”

“强军…”王勇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赵铁柱、赵大牛等人也屏住了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对,强军!”张世杰的声音斩钉截铁,“就从这里开始!就从我们开始!赵铁柱!”

“在!”赵铁柱如同标枪般挺立。

“明日开始,由你负责!在我们哨里,挑选出三十个…不,五十个!身体底子还行、心性尚可的老兵!告诉他们,跟着我练,有饱饭吃,有实饷拿!但训练,会死人!怕的,现在滚蛋!留下的,就是‘振武营’的第一批种子!”

“振武营?”众人眼睛一亮。

“是!”赵铁柱瓮声应道,眼中充满了干劲。

“王勇!”

“在!”

“你带几个机灵的兄弟,拿着我的腰牌和今天分到的赏钱,想办法!去黑市,去军器局的废料堆!给我弄!弄火铳!弄火药!弄铅子!旧的、残的、生锈的都没关系!但数量,越多越好!再想办法,找几个懂点打铁修补的匠人!钱不够,来找我!”

“明白!”王勇用力点头。

“大牛,老七!你们负责营内!给我盯紧赵德彪和那个姓徐的(勋贵子弟)!还有营里其他那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家伙!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是!大人!”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而冷酷,充满了铁血的味道。小小的哨所,仿佛成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孕育着足以焚毁旧秩序的力量。

张世杰最后看向角落里,那几件叠放整齐的、染血的号服。他走过去,拿起最上面一件,手指抚过上面干涸发硬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至于王五背后的人…”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屋顶,投向了京城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夜空,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越发深刻,“很快,就会自己跳出来的。这笔血债,才刚刚开始算。”

篝火,终于彻底熄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哨所内,重新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但这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蛰伏的狼群,等待着黎明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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