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切换的瞬间,舞池中心的两人已经摆开了架势。
奥斯顿脸上挂着完美的贵公子笑容,一手揽向凌飒的腰。
凌飒则顺势抬手,看似轻飘飘地搭上他的肩膀。
就是这一下。
奥斯顿的笑容出现了刹那的凝固。
那只看着纤细的手搭上来的瞬间,他感觉半边身子都往下一沉,仿佛压上来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高密度合金板。
他差点一个趔趄,暗中调动精神力才稳住下盘,没在众人面前出丑。
台下,石裂风“啧”了一声,嘴角咧开一个看好戏的弧度。
完了,凌老板被迫加班,有人要倒大霉了。
温青染在数据板的光芒映照下,面容平静,只是微微低头,掩去了一丝纵容。
伊恩则忍不住咧了咧嘴,默默为自己这位兄长点了一根蜡。
激昂的鼓点敲响,战斗……不,舞蹈开始了。
奥斯顿强行带动节奏,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摆臂都力求优雅。凌飒则完美地跟随着他,旗袍开衩下,修长有力的腿随着鼓点踢踏,精准地踩在每一个节拍上。
在外人看来,两人配合默契,舞姿动人。
但在奥斯顿的感觉里,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揽着凌飒腰的手,感觉自己像是扶着一头高速移动中的暴龙。每一次旋转,他都感觉自己快要被甩飞出去;每一次停顿,对方身上传来的恐怖力量都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呻吟。
他眼底荧光流转,一股无形的精神力如针刺般,精准地刺向凌飒的意识海,试图干扰她的节奏,让她出错。
然而,精神力刺入的瞬间,便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
凌飒只是偏了偏头,搭在他肩上的手,力道又重了一分。
“咯。”
奥斯顿听到了自己肩胛骨发出的轻微抗议声。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神力去抵抗这股纯粹的物理碾压,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每一个发力意图,每一次肌肉的微小收缩,仿佛都被提前看穿。他刚想做一个高难度的托举,对方的重心就瞬间下沉,让他扑了个空,只能狼狈地变成一个普通的旋转来掩饰。
他维持着脸上那副深情款款的假笑,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这个女人……这个从边荒之地爬出来的破落户,怎么可能?!
她不仅会跳探戈,技巧甚至比宫廷舞师教的还要精湛,而且……她这是什么怪物一样的体质!
舞曲进入高潮,鼓点愈发密集,如同战场上的催命鼓。
凌飒的高跟鞋鞋跟,清脆有力地敲击着光洁的地板,哒、哒、哒,每一下都仿佛踩在奥斯顿的自尊心上。
旗袍下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矫健的美感,那惊人的爆发力与身体的柔韧性结合,形成的画面让外行观众看得目眩神迷。
“太美了!他们好默契啊!”
“奥斯顿学长好温柔,凌同学也跳得太好了吧!”
不明所以的学生们已经开始鼓掌。
但那些对能量感知敏锐的学院精英,拓荒者,贵族以及财阀代表,还有那些精神力强大的领主,却面面相觑,表情古怪至极。
苏娜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小声嘀咕:“我的天……凌同学也太猛了,看这这力道,都恨不能把对方甩到墙上去……”
“啧!这哪是跳舞,这分明是用精神力比拼!都想让对方当众出丑,居然还拼了个势均力敌!”
“噗…….哈哈哈哈!”终于,人群中一个与奥斯顿素来不和的贵族子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奥斯顿这个装货,也有今天!今天踢到铁板了吧!哎哟别拉我,让老子再笑一会儿!真不愧是来自乱星海的雌鹰,就是生猛!”
陈峰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两个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他扭头,对着身旁的工作人员低吼:“准备换音乐!”
舞池中央,角力仍在继续。
凌飒一个惊险的后仰下腰,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整个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
就是现在!
奥斯顿精神力暴涨,面上笑意更浓,手上的力道却猛地一松,打算让她当众摔个结结实实。
“啊——”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凌飒要摔倒时,她腰腹骤然发力,整个人像一根被压弯的弹簧,猛然直起身!
不仅如此,她借着这股回旋的力道,身体顺势一甩,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长腿在旗袍之下,划出一道极其凌厉的弧线!
鞋跟的尖端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取奥斯顿最脆弱的要害!
这一脚快、准、狠,充满了原始的暴虐美感。
周围的男士们集体感到下半身一凉,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
太……太凶残了!
奥斯顿那张完美的假面终于彻底碎裂,他想也不想,猛地屈膝并拢,用膝盖去格挡这要命的一击!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奥斯顿只觉得膝盖一阵剧痛,一股霸道无比的力道顺着膝盖直冲而下,整条腿瞬间麻木,他踉跄着连退数步,才勉强没有当场跪下。
台下瞬间死寂,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陈峰对着后台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切歌!现在!立刻!”
激昂的探戈戛然而止,被切换成了舒缓的华尔兹。
凌飒干脆利落地收回长腿,看着周围人像看史前恐兽一样的表情,面上的兴奋之色微微一顿。
糟了,玩得太嗨,好像有点过火了。
她上前两步,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柔弱又抱歉的神情,对着奥斯顿微微欠身。
“真不好意思,奥斯顿学长。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才刚热身就岔了气,扫了大家的兴致。”
众人:“……”
你管这叫不争气?!你管这叫热身?!
凌飒歉意地朝四周点了点头,然后在一众复杂的注视下,身姿款款地走下舞池,只留下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
偌大的舞池中央,只剩下奥斯顿一个人。
他发梢凌乱,一条腿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他僵硬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朵被踩得稀烂的金色玫瑰。
尖锐的花刺深深扎进掌心,鲜血渗出。
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也让那股滔天的屈辱感变得无比清晰。
他抬起头,没有去看凌飒的背影,而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掌心那抹刺目的红。伪装的温和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平静。
他将那朵烂掉的玫瑰花,连同刺入掌心的花刺,一并攥紧在拳中。
呵……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