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戴高乐机场的VIp候机室内,暖黄的灯光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伊莎贝拉匆匆赶来,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还好赶上了。”她微微喘着气,目光在几人脸上流转,最后定格在陆星野身上。
“给你的。”她将一个精致的深蓝色丝绒长盒不由分说地塞进陆星野怀里,动作带着她一贯的爽利,耳根却悄悄泛红。
陆星野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什么?”
“我自己设计的领带。”伊莎贝拉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看你总是穿深色西装,配这条宝蓝色带暗纹的会很好看。”
一旁的贾以沫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凌云峰,交换了一个“有情况”的眼神。苏雪晚也靠在贺昀初身侧,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陆星野握着那质感高级的盒子,感觉有些烫手,推辞道:“这……太破费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让你收下就收下。”伊莎贝拉打断他,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
陆星野与她目光相接,沉默一瞬,终究妥协地叹了口气:
“好吧,谢谢你的礼物。”
他话锋一转,向前一步,“但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礼尚往来’。现在,你把手伸出来。”
伊莎贝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带着些许好奇,慢慢伸出了手。
陆星野抬手,摸向颈间的项链。
那是一条陪伴他多年的微型赛车模型项链,银质已经有些磨损,却承载着他所有的赛场记忆。
他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解下项链,轻轻放在她摊开的掌心。
“这是我戴了很久的项链,”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陪过我大大小小无数场比赛,见证过我的巅峰,也陪我走过低谷。希望……它能给你带去同样的好运。”
那小小的银色赛车在候机室的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伊莎贝拉没想到他会给出如此意义重大的东西,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和眼前男人郑重的神情,让她的心猛地一跳。
“这么贵重,我……”她忽然有些无措。
“收着吧。”陆星野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伊莎贝拉紧紧握住项链,冰凉的金属很快被她的体温焐热。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其他人,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会抽空去中国看你……们的。”
那刻意加上的“们”字,显得欲盖弥彰。凌云峰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被贾以沫偷偷掐了一下。
巨大的波音客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窗外是般的云海。长时间的旅行和即将归家的松弛感,让机舱内弥漫着一种慵懒的氛围。
苏雪晚靠在贺昀初的肩上,眼皮有些沉重。
这几天的巴黎之行,像一场华丽而充实的梦,身体是疲惫的,内心却被幸福和满足填满,一种“累并快乐着”的充盈感包裹着她。
她微微侧头,看着贺昀初线条流畅的下颌,轻声道:“贺昀初,巴黎之行,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贺昀初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声音带着倦意却无比温柔:“夫妻一体,无需言谢。”
“其实,苏雪晚,你带给我的更多。”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最贴切的词语,“你让我的世界变得完整。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是按部就班的规划,一潭死水。遇见你之后,才有了色彩和温度。”
苏雪晚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她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本能地朝他温暖的怀抱深处钻去。
他立刻收拢臂弯,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领地,用体温回应着她全然的信赖。
“贺昀初,我以前从不信命。”她在他胸口轻声呢喃,如同梦呓,“可现在,我信了。遇见你,花光了我此生所有的运气。”
他低低地笑了,胸腔传来令人安心的震动,吻了吻她的发顶:“睡吧,我的好运气。醒来就到家了。”
“嗯。”她闭上眼,在他令人心安的气息笼罩下,沉沉睡去。
后排,贾以沫和凌云峰则毫无睡意。
凌云峰握着贾以沫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指尖,状似随意地开口:“以沫,今年春节,和我一起回家见见我父母吧。”
贾以沫心里一跳,表面却故作镇定,挑眉看他:“哦?这是你凌云峰同志自己的主意,还是已经经过组织——也就是你爸妈的正式审批同意了?”
凌云峰被她逗笑,配合地正色道:“报告贾以沫同志,我已经提前向家里两位领导做了详细的思想汇报和申请。”
“他们怎么说?”贾以沫追问,心里其实有些紧张。
也是分手那年,她才知道凌云峰家境不俗,父母一个在体制内身居要职,一个则是法学界知名的教授,堪称“官场”与“法场”的结合。
凌云峰模仿着自家老爷子的语气,压低声音:“那就带回来!”
贾以沫被他逗笑,但笑过之后,还是故意板起脸,带着点大小姐的娇蛮警告道:“凌云峰,我可先跟你说好,如果,叔叔阿姨为难我,或者问些奇怪的问题,我可是会当场甩脸走人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凌云峰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绝对不会为难你。我家那两位,什么阵仗没见过?特别是我爸,这些年我一直单着,一度忧心忡忡地怀疑我性取向有问题。”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戏谑,“现在我能带个这么漂亮聪明的正牌媳妇回家,他老人家乐呵着呢,巴不得马上就能喝上你敬的媳妇茶。”
他收起玩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所以,贾以沫小姐,愿意跟我回家吗?”
贾以沫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她扬起明媚的笑容,用力回握他的手:“好!那你可得好好罩着我,要是我在你家受了委屈,唯你是问!”
“那是当然!”凌云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笃定,“在我这儿,你永远最大。”
机舱另一侧相对独立的座位,裴景天和章灵儿之间的气氛则微妙得多。
裴景天看着身边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章灵儿,打破了沉默:“灵儿,年后就要参与录制那个音综了,强度会很大,很辛苦。但机会难得,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语气温和,带着前辈的关切,“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章灵儿收回目光,转向他,眼神清澈而认真:“裴总,音综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我想,要不是你最终拍板,我一个刚签约没什么作品的新人,很难得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裴景天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分析得条理清晰。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自己很有潜力,声乐老师对你的评价很高,公司层面也看好你的发展。其次,”
他顿了顿,坦然道,“我确实受了昀初之托,让我照顾好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专注地落在章灵儿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当然,最后,我承认我有我的私心。想要亲近章灵儿小姐,我总得先献上我的诚意,不是吗?”
章灵儿的心微微一颤。她自然懂他话里的意思。
她渴望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就必须在娱乐圈快速站稳脚跟,变得强大。
在这个圈子里,如果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说得直白点,就是有一个愿意捧她的“金主”,很多事情会容易得多。
裴景天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英俊、多金、手握资源,而且……对她表现出了明确的兴趣。
她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抬起时,里面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冷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裴总,我都懂。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裴景天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准备“英勇就义”般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打破了刚才有些凝重的气氛。
“真的什么都可以提?”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
章灵儿紧张地抿了抿唇,长睫低垂,轻轻点了点头,已然做好了接受某种交易的心理准备。
随即,她看见裴景天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到她面前。
“那……我在录制地点附近有间闲置的公寓,你住进去吧。”
金丝雀……他果然是要她当见不得光的金丝雀!
心直直地沉下去,她脸色微微发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裴总,是不是所有被你看上的女孩,你都会这样铺路?给资源,给房子,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标好价码了?”
裴景天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他深深望进她带着受伤和戒备的眼睛里,轻声道:“看来,我的形象需要好好挽回了。以前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但现在……”
他顿了顿,语气无比郑重,“我在意了,尤其在意你怎么看。”
“什么意思?”她不解。
看着她受惊小鹿般的模样,他心底一软,语气放得更加轻柔,带着十足的耐心解释:“别瞎想。我的意思是,那里离录制地近,安保和环境都好,能让你休息得更好,也方便上下班。”
章灵儿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景天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将钥匙缓缓推到她面前,继续补充道:
“这房子,我以市场价五折租给你,就当是公司给潜力新人的福利,这样安排,你能接受吗?”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灵儿,我们……好好相处吧,你可以试着叫我景天哥,就像你叫昀初‘昀初哥’一样自然。”
章灵儿看着那把钥匙,又看看裴景天带着笑意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想岔了,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带着点生涩地轻声唤道:“景天……哥……”
这一声轻唤,让裴景天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深邃而诚恳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灵儿,记住,我不是在跟你做交易。我是在追求你。如果有一天,你愿意相信我,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依靠,你的靠山。请看向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章灵儿的心湖,荡开层层涟漪。
她握紧了手中的钥匙,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她和裴景天之间,或许可以有另一种不同于“金主与金丝雀”的可能性。
飞机穿透云层,向着家的方向平稳飞行。
机舱内,几段关系也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悄然酝酿着新的篇章。
归途的终点,是团圆,也是无数新故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