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弥漫着温暖的灯光。
贺昀初专注地处理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文件。
苏雪晚则舒适地枕在他腿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他家居服的衣角。
“贺昀初,”
她忽然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打算趁着这几天养伤,好好陪陪爸妈。”
男人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垂眸看她,眼底带着几分玩味:
“是云棠胡同的爸妈,还是盛庭雅苑的爸妈?”
苏雪晚狡黠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
“当然是……雨露均沾啦!”
贺昀初握住她作乱的手指,眉头微挑:
“那陪我的时间呢?贺太太是不是把我排到最后了?”
“贺昀初,你这也要计较?”
她娇嗔地瞪他一眼,
“你就下班来接我回家不就好了?
晚上……不都是你的吗?”
听到这个安排,他眼底才掠过一丝满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这还差不多。”
暮色四合,贺昀初的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云棠胡同口。
与父母道别后,他小心护着苏雪晚坐进车内,为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他右手自然地覆上她放在膝头的手,轻轻握住。
“今天在爸妈那儿,都做了些什么?”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工作卸下后的松弛。
苏雪晚侧过脸,窗外昏黄的路灯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影。
“上午陪爷爷在书房看了会儿书,看他即兴画了幅水墨山水。”
她唇角弯起,如数家珍:
“下午陪叔叔下了两盘棋,可惜都输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暖意,
“大部分时间是陪妈妈在茶室聊天,说了好多家常。
妈妈还教了我一道江城的特色菜,等找个机会,我做给你吃……”
“不会是拿我当试验品吧?”他挑眉,眼底漾开笑意。
“不乐意?那算了,我做给别人吃……”
“乐意,非常乐意。”
他立即收紧手指,
“我必须第一个尝到,谁也别想跟我抢。”
贺昀初很喜欢看她这样眉飞色舞地讲述日常,仿佛一天的疲惫都在她轻柔欢快的嗓音中烟消云散。
“累不累?”
他打断她,指腹轻轻搔刮着她的掌心,带来一阵微痒的暖流。
“一点都不累。”
她摇头,眼底漾着温柔的光,
“陪家人说说话,感觉很踏实,很开心。”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入夜色,驶向他们位于城郊的别墅。
等红灯的间隙,贺昀初侧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接下来的时间,贺太太是不是该全部交给我了?”
——
夜色渐深,主卧浴室内水汽氤氲。
苏雪晚站在花洒下,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她腹部那道伤口还泛着浅粉,医生再三叮嘱不能沾水。
这使得原本简单的沐浴变成了一项需要全神贯注的工程。
温热的水流滑过肩背,她却不得不时时留意,避开下腹部那道狰狞的初愈伤痕。
水声淅沥中,浴室门被轻轻敲响,节奏稳定。
“雪晚,快四十分钟了。”
门外传来贺昀初低沉的嗓音,穿透水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还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马上就好!”
她急忙应道,伸手关掉水龙头。
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即是男人不容拒绝的决定:
“我还是进来一下。”
不等她回应,浴室门便被推开。
贺昀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朦胧水汽中。
他神色自若,手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柔软浴巾,另一只手取过挂在一旁的纯棉睡衣。
“我……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苏雪晚下意识地用毛巾遮住身前,脸颊被热气蒸得绯红,伸手想去接他手中的衣物。
他却侧身轻巧避开,直接用浴巾将她从头到脚仔细裹住。
动作熟练地开始为她擦拭背脊上的水珠,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举手之劳。”
他展开那件柔软的上衣,示意她抬手。
“贺太太不必客气。”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理所当然的温柔强势。
苏雪晚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微红着脸,顺从地抬起手臂。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刻意避开了她腹部的伤处。
然而指尖偶尔不经意擦过她腰侧细腻的肌肤,那微凉的触感与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交织,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
“贺太太,”
他细致地为她系好最后一颗纽扣,忽然凑近她耳畔,压低的嗓音里含着明显的戏谑,
“你身上哪里是我没看过的?现在才来害羞,”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
“是不是太迟了?”
苏雪晚耳根彻底烧了起来,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她这般眼波流转、含羞带嗔的模样,反而引得贺昀初喉结滚动,低低地笑出声来,眼底漾开再真实不过的愉悦波纹。
来到床边,他扶着她小心坐下。
随即,他的手极其自然地探向她睡衣的下摆,作势要向上掀起。
苏雪晚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按住他温热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贺昀初!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抬眸,对上她警惕的眼神,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贺太太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顿了顿,才正色道,
“我只是要检查一下你伤口的恢复情况。”
听他这么说,苏雪晚才慢慢松开手。
贺昀初轻轻掀开衣摆,那道位于她下腹部的伤口彻底显露出来。
缝合的痕迹尚新,皮肤还带着些许红肿,在周围白皙细腻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目光瞬间沉静下来,先前那点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眼化不开的心疼与自责。
“还疼吗?”
他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指腹悬在伤口上方。
苏雪晚摇摇头,看着他专注而紧绷的侧脸轮廓,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不疼了,真的。”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
“是不是……很丑?”
贺昀初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目光深邃而温柔,语气斩钉截铁:
“怎么会丑?”
他的指腹极轻地抚过伤口边缘,
“在我眼里,它像……风雪过后梅树枝头新生的纹路,也像月光下山涧蜿蜒的清溪。”
这个独特而温柔的比喻让苏雪晚瞬间怔住,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话音未落,他已俯下身,温热的唇瓣极其轻柔地落在那道伤痕上。
这个吻虔诚而怜惜,不带丝毫情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苏雪晚身体轻轻一颤,腹部的肌肤敏感地感受到他唇间的温度,一股战栗从脊椎窜起,眼眶微微发热。
“别动,我给你换药。”
他直起身,取来药箱,用棉签蘸取药水,动作轻柔地为伤口消毒。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分毫。
“灵儿送的特效药,还有我从朋友那里寻来的祛疤配方。”
他仔细地涂抹着,声音低沉温柔,
“都给你用上,能不留下疤痕最好。”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
“这道伤痕是为我留下的。
它不是什么瑕疵。
而是刻在我心上,最珍贵、独一无二的……爱的勋章。”
苏雪晚望着他专注而深情的眉眼,心底最后一点关于伤痕的芥蒂悄然消散。
她忽然觉得,这道伤痕不再可憎,反而成了将他们彼此生命紧密相连的、最深刻也最特别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