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5日,周日。
菊残初腊雪,香煖小寒天。
鼎盛集团总裁办公室。
贺昀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徐特助垂首站在他身后,汇报着工作进展。
“贺总,关于副总章启华涉嫌违规关联交易、利益输送、泄露机密及财务造假的所有证据。
包括资金流水、虚假合同及境外账户资料。
上周已全部提交至集团审计委员会和特别调查委员会。”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
“按照流程,明天董事会将正式审议此案。
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和公司章程,最可能的处置是立即解除其职务,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贺昀初缓缓转身,声音冷峻:
“这一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不仅要解除职务,更要追回全部非法所得,让他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徐特助正要应声,贺昀初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雪晚”二字,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抬手示意徐特助稍等。
“贺大总裁,大忙人?中午回来吃饭吗?”
电话那头传来苏雪晚带着笑意的声音,像一缕暖阳照进冰冷的办公室。
“不行,还有得忙。”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与方才处理公事时的冷厉判若两人。
“今天是小寒。
我和云姨一起,当然……我主要是学习,做了糯米饭、腊八粥还有羊肉汤……”
她细数着今天的成果,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得意。
“听起来就很美味,何况还是你亲手做的。”
贺昀初的唇角微微上扬,连眼底都染上了暖意。
“中午……我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她小声说道,带着几分试探。
“不怕被我公司员工发现了?不嫌弃我这个「资本家」了?”
他故意逗她。
“我……可以悄悄摸摸地来。”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少女般的羞涩。
“我贺昀初的妻子,干嘛要偷偷摸摸的。”
他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来吧,周末人不多,直接来顶层。”
“那我准备出发啦!”她开心地笑了。
“路上小心,”
他柔声叮嘱,“等你。”
挂断电话后,贺昀初脸上的温柔尚未褪去,抬眸看向徐特助时,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刚才说到哪了?继续。”
徐特助恭敬应是,心里却不禁暗叹——
能让这位冷面总裁瞬间冰雪消融的,果然只有太太一人。
徐特助刚想继续,却又被他家总裁抬手打断了。
贺昀初慵懒地靠向真皮椅背,眉宇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徐特助,你女朋友会给你做饭吗?”
徐特助推了推眼镜,苦笑:
“贺总,您知道的……我女朋友连煎蛋都会糊。”
“也不是一定要会做饭,就是,就是……”
贺昀初努力想收敛嘴角的弧度,却掩不住眼底漫开的笑意,
“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
“我懂……贺总,你有老婆疼。”
徐特助会意地笑了,适时递上这句话。
贺昀初满意地颔首,重新拿起文件时,连翻阅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许久,内线电话响起,秘书处报告章启华和姑妈在外面吵着要见他。
“不见……”
贺昀初冷声拒绝。
门外传来贺碧芬扯着嗓门的喊叫:
“贺昀初,怎么不敢见我们?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吗?”
贺昀初眼神一冷,改变了主意:
“让他们进来吧。”
他声线冰寒,转头对徐特助低声吩咐,
“你去地下车库接雪晚,直接带她从专用电梯上来。”
徐特助刚领命离开,办公室门就被粗暴推开。
章启华母子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贺碧芬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
“贺昀初!你独揽大权,把我们这些长辈都当成摆设了吗?”
章启华一进来就拍着桌子质问:
“贺昀初,为什么让我停职调查?你凭什么这么做?”
贺昀初面若寒霜,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威压:
“明天董事会会公布处理结果……回去等着就是……”
贺碧芬立刻哭天抢地起来:
“你是不是想独吞贺氏,狼子野心!
我们章家为贺氏立下过汗马功劳,你现在是要过河拆桥吗?”
贺昀初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姑妈既然这么想演这场戏,我奉陪到底。”
他继续说道,目光如刀般扫过章启华。
“表哥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念在亲人一场的份上,没有把他送进监狱已经算好的了……”
“是你自己太溺爱太纵容,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才造成今天的后果……”
“不就是教训了一下苏雪晚那丫头……”贺碧芬不屑地撇嘴。
“对我妻子放尊重点!”
贺昀初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章启华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那张还算端正的脸因嫉恨而扭曲,他啐了一口,言语恶毒如淬毒的针:
“贺昀初,你真是疯了!
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种,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养女,居然对自己的亲表哥动手?!
她算什么东——”
“西”字还未出口,贺昀初的拳头已经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在了他的颧骨上!
骨头撞击的闷响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章启华被打得踉跄着撞上身后的书架,捂着脸,嘴角渗出血丝,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怒:
“你……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贺昀初眼神冰寒刺骨,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他懒得再跟这种人多费口舌,直接按下内线电话:
“保安,立刻来我办公室——”
羞愤交加的章启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他猛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嘶吼着朝贺昀初扑了过去:
“你去死吧!”
办公室的门恰在此时被推开。
苏雪晚提着精心准备的保温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走了进来。
门开的一瞬,她看见章启华狰狞着脸,手中寒光一闪,直刺贺昀初后心!
苏雪晚瞳孔骤缩,脑中一片空白,唯有身体比意识更快——
“小心!!”
她尖叫着将保温盒狠狠砸向章启华,热汤与饭菜泼洒而出,烫得他动作一滞。
下一秒,她已扑身上前,在贺昀初反应过来想要将她推开之前,纤瘦的身体已经决绝地挡在了贺昀初与刀锋之间。
“噗嗤——”
利刃深深刺入苏雪晚的下腹部,鲜血瞬间在她米白色的羊绒外套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红,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毒花。
“啊——!”
周围响起一片惊叫。
徐特助和闻声赶来的保安迅速扑上前,死死将行凶的章启华按倒在地,夺下他手中仍在滴血的刀。
章启华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嘶吼着:
“贺昀初,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雪晚……雪晚……”
贺昀初跪倒在地,紧紧抱住缓缓滑落的苏雪晚。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身体在他怀中轻颤。
他双手颤抖地按住她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
“快……快叫救护车!”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嘶哑变形,几乎不成调。
他慌乱地找到急救箱,取出大把纱布死死按压在伤口上。
可是没有用,鲜血依旧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染红了她苍白的衣裳,也染红了这个本该温馨的小寒天。
苏雪晚抬起头,对上贺昀初那双瞬间猩红,充满了惊骇、恐惧与滔天怒火的眼眸,想对他笑一笑,说声“没事”,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晚晚——!!!”
贺昀初的嘶吼声,如同失去伴侣的孤狼,充满了绝望与毁灭一切的气息,响彻了整个楼层。
“坚持住……求你……”
他低头贴着她渐渐冰凉的脸颊,声音哽咽,
“看着我,苏雪晚,我不准你闭上眼睛!”
怀中的人儿气若游丝,唇瓣翕动,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