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别洗澡了,患处最好还是别碰水。”贺昀初将她小心抱进卧室,轻柔地放在床沿。
转身便去浴室端来一盆温度恰好的水。
他挽起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浸湿了柔软的毛巾,仔细拧干。
“闭眼。”他低声说,温热湿润的毛巾便轻柔地覆上她的面颊,极有耐心地帮她擦去一天的疲惫。
随后,他单膝跪地,不由分说地轻轻托起她未受伤的那只脚,小心放入温水中。
“贺昀初……我自己来就好……”苏雪晚耳根发烫,下意识地想缩回脚,却被他温热的手掌稳稳握住。
“别动。”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伤员没有自理权。”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稳稳地托着她的脚踝和足弓,另一只手撩起温水,细致地清洗着她的脚背、脚心,甚至用指腹极轻地揉按她微凉的脚趾,连细致的趾缝都没放过。
苏雪晚羞得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试图抽回:“痒……真的不用这样……”
他却握得更紧,抬头看她,眼底藏着戏谑的笑意:“我是你老公,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他指尖故意在她最敏感的脚心轻轻划过,激起她一阵细微的颤抖,“听话,别乱动,马上就好。”
细致地帮她擦干水渍后,贺昀初神色稍稍敛起。
他转身取来早已备好的冰袋,用柔软毛巾仔细包裹妥当,动作轻柔地覆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我问过医生了,每次要敷15到20分钟,”他看了眼腕表,记下时间,“能帮助血管收缩,减轻肿胀和内部出血。之后每隔一两小时再敷一次。”
“可能会有点凉,忍一下。”他低声安抚。
冰敷结束,他利落地收拾好冰袋,转身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蓬松的靠枕。
不等她反应,便小心托起她受伤的腿,将枕头垫在脚踝下方,把她的腿轻柔抬高。
“躺好,别乱动,”他一只手稳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调整枕头的位置,“脚踝要高于心脏,这样消肿才快。”
苏雪晚靠在床头,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的样子。
他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得像在处理什么重大商业项目,每一个细节都严格遵照医嘱,毫不马虎。
“贺总……没想到你照顾人也这么专业。” 她忍不住轻声调侃,心里却泛起细密的暖意。
贺昀初抬眸看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手上动作却依旧温柔:“不是对谁都这样。”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有你,是特例。”
话音未落,他已自然地伸手取过叠放在一旁的丝质睡衣,递到她手边时,眼底倏地染上几分戏谑:
“需不需要我…帮忙换?”
苏雪晚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一把抢过睡衣,嗔怪地瞪他一眼:“大哥!我只是脚扭了,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立刻转过身去!”
贺昀初非但没转身,反而俯身逼近,两人距离瞬间缩短,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不能看吗?反正…早晚的事。”
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鼻尖。
“你觉得呢?”苏雪晚心跳如擂鼓,猛地抓起一个枕头挡在身前,连白皙的耳根都红透了。
“好,”他这才从善如流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然而眼底却闪着猎人般不轻易妥协的光,
“今天,我就先听你的。不过以后……”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留下无限暧昧的想象空间。
“贺昀初!你……你得寸进尺!”苏雪晚羞得几乎要把枕头砸到他那张含笑的俊脸上。
闹归闹,他最终还是依言转过身去。
寂静的房间里,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格外清晰。
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
待细微的声响停止,他才转回身,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俯身,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将每一处缝隙都压实,仿佛要将她妥帖地珍藏起来,不容一丝冷风侵入。
“睡吧,” 他在床边坐下,温暖的大手自然而然地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早点休息,恢复得快。”
“你还不睡吗?”她窝在柔软的枕头里,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等你睡着,”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再去书房处理点工作上的急事。”
苏雪晚累积了一天的疲惫和紧张,终于在他的注视和掌心传来的温度里悄然消散。
沉重的睡意如同潮水般袭来。
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迷迷糊糊地想。
这个世上,除了爸妈和哥哥,他是待她最好、最温柔的人,更是她唯一心甘情愿想要靠近、并愿意依赖的男人。
守在一旁的贺昀初,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指腹一遍遍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眼神深邃如夜,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潮。
他俯身,极轻地在她微蹙的眉间落下一个吻,随即苦笑了一下。
今晚,恐怕又得去冲个凉水澡了。
……
第二天清晨,苏雪晚是在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
她单脚跳着出了卧室,扶着楼梯扶手慢慢挪下楼,一眼就看到开放式厨房里,贺昀初正背对着她。
他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家居服,腰间随意系着围裙带子,正将煎好的鸡蛋和培根装盘。
“醒了?怎么自己跳下来了?我该给你配个摇铃。” 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就准确地道出她的出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去餐桌坐好,马上就能吃了。”
苏雪晚依言跳过去坐下。
很快,他就端来了一个精致的餐盘,上面摆着太阳蛋、全麦吐司、清淡的培根,甚至还有一小杯鲜榨橙汁和一小碗点缀着坚果的酸奶。
“扭伤脚需要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c,促进组织修复。”
他将盘子推到她面前,语气听起来很自然,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橙汁是鲜榨的,酸奶里的核桃也对恢复有帮助。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苏雪晚尝了一口煎蛋,火候恰到好处。
她点点头,真心夸赞:“很好吃。”
心里却因为他这番细致的功课而泛起暖意。
贺昀初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扬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
早餐过后,她在画设计图,他在她对面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了“居家办公”。
然而,所谓的“办公”效率实在堪忧。
他总是时不时就抬头看她一眼。
“水杯就在你手边,记得多喝水。”
“水果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脚还疼不疼?疼了告诉我,我等下给你冷敷。”
“无聊吗?要不要放点音乐。”
苏雪晚忍不住笑了:“贺总,你这样能专心工作吗?”
贺昀初面不改色地合上电脑:“不能。所以,工作没有你重要。”
下午,他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苏雪晚窝在沙发上看书,尽量不发出声音。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她试图单脚跳去洗手间,尽量轻手轻脚。
然而,电脑那头的高管们下一秒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他们那位一向以冷峻严肃着称的贺总,突然对着镜头外皱起了眉,快速地对麦克风说了句“会议暂停五分钟”,便立刻起身离开了摄像头范围。
“怎么不等我抱你过去?” 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传来他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你在开会……不想打扰你……”是女人小声的回应。
“你的事,永远不是打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视频会议里的各位高管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五分钟后,贺昀初神色如常地回到镜头前,仿佛刚才只是去倒了杯水,淡淡开口:“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