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之内,邪气如潮,万魂哭嚎。那自称为“万秽之源”的巨大邪石血光滔天,释放出的污秽力量仿佛要吞噬一切光明与生机。周不言身周的玄黄道炁屏障在邪气洪流的冲击下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却邪剑的清辉也被压制在周身三尺之内,挣扎闪烁。
那黑袍老者手持白骨法杖,立于祭坛之后,惨绿色的眼中满是残忍与得意。他疯狂催动法杖,引导着邪石的力量,化作一道道凝练的、带着腐蚀与衰败意境的暗红血箭,如同狂风暴雨般射向周不言!每一道血箭都蕴含着足以让寻常修士瞬间异化或魂飞魄散的恐怖邪力。
“小子,能死在‘万秽之源’的力量下,是你的荣幸!你的精血魂魄,将助圣石更加强大!”老者嘶哑的声音在邪气呼啸中显得格外狰狞。
周不言面色沉静如水,内心却如同沸鼎。他深知,单凭防御和却邪剑的锋锐,已难以抵挡这源源不断、层次极高的邪力冲击。必须破局!而破局的关键,就在于那根作为操控媒介的白骨法杖,以及这邪石力量运行的“理”!
他不再单纯硬抗,而是将灵觉提升到极致,一边以精妙身法在有限空间内闪避着最致命的血箭攻击,一边以却邪剑格挡、净化那些无法避开的邪力冲击。同时,他那融合了医道与祝由术的独特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手术探针,深入剖析着那汹涌邪气的构成、流动规律,以及其与老者、与法杖、与祭坛邪石之间的能量联系。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邪力虽至阴至秽,但其能存在、能运转,必然有其内在的‘结构’与‘平衡’。”周不言脑海中飞速推演,“若能找到其关键节点,或许能以巧破力,而非蛮抗!”
他想起了化解阴雷破脉珠、引导张子远体内尸煞剑意的经历。对付这种深入根基的“恶疾”,强行祛除往往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唯有理解它,才能找到最有效的克制之法。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邪气,死死锁定那根白骨法杖。法杖顶端的幽蓝宝石与祭坛邪石之间,有一条清晰的能量通道,老者自身的邪力也通过法杖注入,作为引导和控制的“引子”。
“就是那里!”周不言眼中精光一闪。他看出,老者自身的力量与邪石的力量并非完美融合,在通过法杖宝石进行转换、放大时,存在一个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能量涟漪间隙!这个间隙,就是突破口!
但如何攻击?寻常道法符箓,恐怕还未靠近就会被邪气侵蚀消融。却邪剑虽利,但距离尚远,且老者防备森严。
周不言心念电转,瞬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猛地将大部分护体玄黄道炁收回,凝聚于右手掌心!同时,催动体内那缕新生的、本质极高的道炁雏形,引动天地间至阳至刚的雷意!左手则并指如剑,一缕融合了神农生机与祝由净化之力的青金色气机悄然凝聚。
这一刻,他将自身作为了道法与医术结合的最终载体!
“就是现在!”
眼看又一道格外粗大的暗红血箭迎面射来,周不言不闪不避,反而迎身而上!在血箭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右手掌心雷光轰然爆发!
“掌心雷,爆!”
轰隆!
刺目的白金色雷光并非用来攻击血箭,而是在他身前炸开,形成一片短暂的、至阳至刚的雷电场域!那暗红血箭射入雷电场域,速度骤减,表面的邪力被剧烈消耗、中和!
就是这短暂的阻滞!
周不言左手剑指疾点而出!那缕青金色的气机并非攻击性能量,而是蕴含着“疏导”、“解析”与“逆转”的医道真意,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鱼,顺着血箭与邪石力量的联系,逆流而上,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白骨法杖顶端那颗幽蓝宝石与邪石能量连接的、那细微的涟漪间隙之中!
“嗯?!”黑袍老者脸色骤变,他感觉到一股异种力量竟然无视了外围汹涌的邪气,直接侵入了法杖的核心连接点!这股力量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解析”与“干扰”特性,让他对邪石力量的引导瞬间变得晦涩、紊乱!
“给我断!”周不言厉喝一声,左手剑指猛地一划!
仿佛有无形的丝线被割断,那幽蓝宝石与祭坛邪石之间的能量通道猛地一颤,光芒急剧闪烁,随即出现了刹那的中断!
就是这刹那的中断!
祭坛上那巨大的邪石血光猛地一滞,失去了精准的引导,那汹涌而出的邪气洪流顿时变得混乱、狂暴,甚至开始反噬手持法杖的黑袍老者!
“噗!”老者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形踉跄后退,手中的白骨法杖光芒黯淡,顶端宝石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周不言,在发出那至关重要的一击后,也被残余的邪气冲击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之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但他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他成功了!强行打断了对方对邪石的精准操控!
此刻,溶洞内邪气依旧浓郁,但失去了有序引导,变得混乱不堪,威胁大减。那祭坛上的邪石依旧散发着血光,却不再针对周不言,而是本能地向四周扩散着污秽。
“小辈!你竟敢……竟敢毁我圣器!”黑袍老者稳住身形,状若疯魔,惨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周不言,充满了怨毒与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对方是如何找到那几乎不存在的间隙,并以那种诡异的方式破掉了他的操控。
周不言拄着却邪剑站起,抹去嘴角血迹,冷冷地看着他:“邪不胜正,古之理也。你这‘万秽之源’,今日便到此为止了!”
他不再给老者喘息之机。强提真元,却邪剑清辉再盛,人与剑合,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清冷长虹,直取黑袍老者!同时,他左手不断弹出道道“净天地神符”的简化符文,如同星火般射向那祭坛邪石,虽然无法立刻将其摧毁,却也在不断净化、削弱其散发的邪气。
老者仓促间举起出现裂痕的白骨法杖格挡。
铿!
却邪剑与白骨法杖再次交击!但这一次,形势逆转!失去了邪石力量的稳定支持,法杖本身的邪力在却邪剑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咔嚓!
白骨法杖应声而断!顶端的幽蓝宝石彻底碎裂!
“不——!”老者发出绝望的嘶吼。
剑光掠过,一颗布满惊愕与怨毒的头颅冲天而起,黑袍老者的无头尸体晃了晃,栽倒在地,迅速被周围混乱的邪气侵蚀,化作一滩脓血。
周不言看都未看那老者尸体一眼,目光凝重地转向祭坛上那块依旧在散发邪气的“万秽之源”。虽然操控者已死,但这邪石本身依旧是巨大的祸害。
他走近祭坛,感受到那邪石内部蕴含的、近乎本源的污秽与疯狂。强行摧毁,恐怕会引发剧烈的能量爆炸,后果难料。
沉吟片刻,他取出数张得自言家老祖的高阶“封禁符”,以自身精血混合朱砂,在邪石表面迅速绘制下层层叠叠的封印符文。同时,催动玄黄道炁与却邪剑意,形成一道坚固的封印结界,将整个祭坛连同邪石暂时封镇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连续的高强度战斗与施展秘法,让他再次到了极限。
他强撑着,在溶洞内仔细搜查,在那老者化为脓血的衣物残骸中,找到了一枚非金非木、刻着九瓣菊花与蛇形图案的令牌,以及几张记录着某种邪恶仪式的残破皮卷。
看着那熟悉的菊花纹饰,周不言眼神冰冷。
“九菊一派……果然又是你们!”他将令牌和皮卷收起,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暂时封印的邪石,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通知言家或龙虎山等正道门派,前来彻底处理这个祸害。
拖着疲惫的身躯,周不言一步步走出这充满邪气的溶洞。外面,天色将明,一缕微光刺破峡谷的阴暗。
洛水之畔的这场邪祭,暂时被他阻止。但“万秽之源”的出现,以及其与东瀛九菊一派的关联,预示着中原大地,已然暗流汹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