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风寒可是能要人命的急症。
李锛抓起药箱,跟着丫鬟匆匆赶往徐芷虎的住处,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丫鬟特意带他走偏僻小路,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转念一想,倒也理解。
深更半夜的,若被人看见自己闯入卢家少夫人的闺房,难免会惹来闲言碎语。
不多时,二人来到徐芷虎院外,站在庭院里就能听见屋内传来的咳嗽声。
“先生快请进,奴婢在此守着。
”
丫鬟紧张地说道。
“好!”
李锛看了眼丫鬟,推门而入。
只见徐芷虎面色苍白,披着外衣坐在桌前等候。
“你来了?”
徐芷虎强忍咳嗽轻声道。
“怎么如此不当心!”
李锛为徐芷虎诊脉,发现她只是着了点凉,神色放松下来:小问题,喝两副药就好。
不想喝药。
徐芷虎轻皱眉头,太苦了,有没有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李锛略作思索,那就用真气给你调理吧。
他将真气缓缓注入徐芷虎体内,片刻后,徐芷虎面色恢复红润,不适全消。
这般手段,真乃神医。
徐芷虎赞叹道。
这法子耗损元气,平常不轻易使用。
李锛坦言。
那我算是例外了?见李锛点头,徐芷虎眼波流转,对他的特别对待很是受用。
病治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还有事要忙。
李锛开始整理药箱。
不再坐会儿?徐芷虎问。
不了。
李锛动作微顿,徐芷虎打趣道:怕了?
怕?我从不晓得怕字怎么写。
李锛回道。
既然不怕,为何急着走?徐芷虎走向床榻,要走要留随你,我乏了,先歇息...
咳...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李锛轻咳两声,不由自主跟了过去。
屋内顿时春意盎然。
...
另一边,徐奉年在李锛房前久叩无应,推门而入。
见房中空无一人,他皱眉自语:奇怪,这么晚了先生去哪了?
当看到桌上墨迹未干的治国十六策和整齐摆放的医圣手札时,他瞳孔骤缩,心头升起不祥预感。
难道是赵瑄素劫走了先生?
询问府中下人后,确认无人知晓李锛去向,徐奉年心头一紧,立即将此事告知徐堰彬和轩辕敬城等人。
众人分头展开搜寻,转眼间整个卢府内外乱作一团。
世子,听闻赵瑄素也曾对徐**不利,您今晚可曾确认过徐**的安危?
经陈希亮提醒,徐奉年匆忙赶往徐芷虎院落。
守夜的丫鬟远远望见徐奉年带人疾步而来,急忙向内通传:**,世子到了!
厢房内骤然寂静。
你来时可曾被人瞧见?徐芷虎低声询问。
无人察觉。
李锛答道。
徐芷虎遂向门外吩咐:告诉他我已歇下,有事明日再议。
丫鬟应声。
这丫头可靠么?李锛仍有疑虑。
她的命是我救的,自然忠心。
今晚之事她不会多言。
徐芷虎保证道。
如此便好。
李锛这才安心。
此时徐奉年已带人闯入院落,徐芷虎的丫鬟伸臂阻拦。
我要见姐姐。
徐奉年坚持道。
**早已安寝,有事请明日再来。
丫鬟寸步不让。
让路!徐奉年将其推开,正要强行闯入厢房。
就在他距房门仅一步之遥时,丫鬟突然抱住他:万万不可!**已然就寝,您这般闯进去,传出去让**如何自处?
小小丫鬟哪来这么多规矩,快松手!徐奉年奋力挣脱,丫鬟见阻拦不住,急向厢房内高喊示警。
“**,**,醒醒!”
“烦不烦?”
徐芷虎不耐烦地回应。
徐奉年动作一顿,丫鬟赶紧解释:“**,世子非要闯进来,我实在拦不住。
”
房内,徐芷虎皱眉:“大半夜见什么见?徐奉年,皮痒了是吧?”
“姐,出事了!赵瑄素把李先生绑走了,我这不是着急嘛...”
“赵瑄素抓了李锛?”
徐芷虎和李锛对视一眼,她立刻朝门外喊道:“徐奉年你存心找茬是吧?人丢了不去找,跑来吵我睡觉?看我不收拾你!”
“别别别!姐你休息,我这就走!”
听着脚步声远去,两人松了口气。
徐芷虎瞪向李锛:“都怪你惹的麻烦。
”
“这也能赖我?”李锛无奈道,“谁知道谣言怎么传的。
”
“现在全城都在找你,今晚别走了,天亮再回。
”徐芷虎说道。
“好。
”
屋内春意渐浓。
拂晓时分,李锛拖着疲惫的身子敲开卢府大门。
“李先生回来了!”
徐堰彬等人闻声赶来。
“先生昨晚去哪了?”徐奉年急切地问。
“给朋友看诊,走得急忘了打招呼。
”李锛随口答道。
“我们还以为您被赵瑄素劫走了,没事就好。
”徐奉年松了口气。
“你在这儿有朋友?”端木蓉疑惑道。
“从徽山追过来的急诊,病情危急才连夜出诊,可累坏我了。
”
李锛与众人简单交谈几句后,便背着药箱走向厢房。
端木蓉轻轻皱起眉头——
她方才注意到李锛身上多了一股陌生的香气,那味道来自何处?
胭脂!
再结合李锛虚浮的脚步,端木蓉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
正午时分,酣睡的李锛被徐奉年从床上叫醒。
他打着哈欠,看向这位名义上的小舅子:
“何事?”
“先生,您这治国十六策里的这句话是何意?”徐奉年捧着书册恭敬请教。
“我瞧瞧……此句意为将领须先修文德,再习珷略。
若胜后不愈加谨慎,必因轻敌而败。
”李锛耐心解释。
“那这句呢?这句呢?”
半个时辰后,见徐奉年终于满意,李锛揉了揉脸:“世子日后若有疑惑,不妨去请教陈希亮?”
“不可不可!”徐奉年连连摆手,“陈希亮是您的学生,若向他求教,岂非凭空矮您一辈?”如今有李锛这等良师,他愈发瞧不上陈希亮了。
“我先去用膳,稍后你带陈希亮与陈婷来正厅。
囡囡的病情耽搁不得了。
”因昨夜劳累,李锛腹中空空。
步入厅堂时,恰遇徐芷虎——今日她神采奕奕,眼波流转间更添风韵。
二人故作寻常地寒暄几句,便同桌进食。
“长姐,今 ** 似乎格外明艳动人?”徐奉年领着陈氏兄妹走来时忍不住赞叹。
“怎么?往日便不美了?”徐芷虎眼尾轻挑。
“非也!”徐奉年正色道,“长姐日日都是天下第一 ** !”
“油嘴滑舌!”徐芷虎轻笑,“且饶你这次。”
(58.此生,不执剑!【求收藏!】)
徐芷虎捏着徐奉年的脸说:再敢半夜吵醒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姐,我就是太着急了。
徐奉年小声辩解。
着急就能随便闯进姑娘房间?传出去多难听。
我倒无所谓,可你得注意名声。
再这么胡闹下去,以后怎么掌管北凉?
徐芷虎直到把弟弟的脸掐红才松手。
知道啦,你现在跟徐晓一样爱唠叨。
徐奉年抱怨道。
嫌我烦?要不是你亲姐才懒得管你。
徐芷虎看了眼正在喝粥的李锛,接着说:
不光是我,对别人更要懂规矩。
比如李先生,没事别总半夜打扰人家休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见弟弟再三保证,徐芷虎这才继续吃饭。
李锛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现在给婷婷治疗。
婷婷过来。
好的先生!陈婷乖巧地走过来。
老师需要准备什么吗?陈希亮紧张地问。
不用,保持安静就行。
李锛再次施展窥星探月手,点亮陈婷头部的经络。
婷婷,再疼也不能动,明白吗?
明白,先生。
李锛同时运转神目术和窥星探月手开始治疗。
看着这神奇的医术,陈希亮和徐芷虎震惊不已,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锛神色越发凝重。
陈婷疼得直冒冷汗,却始终咬牙坚持纹丝不动。
“成了!”
李锛收手时,陈婷已昏睡过去。
“师父,婷婷的病症可算解了?”
陈希亮急忙将陈婷搂紧。
虽是捡来的乞儿,但多年相依为命,早胜似骨肉至亲。
他心底容不得陈婷有半分闪失。
“调养半月便无碍,这期间忌奔波劳累。”
李锛转向徐奉年:“世子,此事您看……”
“先生这话见外了,我徐奉年岂是刻薄之人?稍后便去禀明父亲。”
徐奉年摩挲着玉佩又道:“正好徐卢两家也需时日料理些琐事。”
徐家与卢家?
除却徐芷虎那桩婚事,两家还能有何纠葛?
想来是退婚无疑。
既是家事,徐奉年不提,李锛亦不深究。
夜深人静时,徐芷虎青丝散落锦枕,忽说起退婚之事。
“白日为陈婷诊治时,我已料到三分。”
李锛抚过她肩头薄汗。
“嗯。”
徐芷虎猫儿般蜷了蜷身子。
“往后就长留北凉了?”
“难说呢,若哪天待烦了,或遇着合眼缘的……”
她忽然咬唇轻笑,
“唬你的!”
指尖戳上李锛眉心,
“既归北凉,此生再不挪窝。
纵有天大的事,也抵不过‘故乡’二字。”
忽又支起半身:“你呢?会走吗?”
“绝不。”
答得斩钉截铁。
“撒谎精。
”
徐芷虎一脸怀疑。
北凉有你这样的小妖精在,就算赶我都不走。
你可真会哄人。
句句真心,不信我用行动证明。
别...别过来。
......
房中春色旖旎。
另一边,
卢家书房亮如白昼,
卢玄琅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卢白燮:
北凉来信,想取消婚约接回徐家丫头,你怎么看?
好事。
卢白燮看也不看就将信放在桌上。
好事?
卢玄琅皱眉。
我即将赴大离兵部任职,若与北凉牵扯不清,对家族不利。
卢白燮语气平静。
你决定去大离了?
卢玄琅问。
该为家族出力了。
卢白燮淡淡道。
想通就好!
卢玄琅面露喜色:
大哥来信说,若你不愿赴任就用婚事相逼,现在倒省得我做恶人。
就为让我赴任,值得这般算计?
卢白燮不悦道。
都是为了家族,迫不得已。
卢玄琅解释。
没事我先走了。
既然家族同意放徐芷虎回北凉,他今晚目的已达到。
回北凉总比在这深宅大院里遭人算计强,他这个叔叔最后能做的,也就这件事了。
至于去大离兵部上任的事。
那就去吧,
从今往后不再碰剑了。
稍等,还有一事。
卢玄琅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