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卢白燮停下脚步。
大哥来信说,李锛此人才华出众,可惜圣上未能慧眼识珠,让我们务必设法招揽。
卢玄琅解释道。
与我何干?
卢白燮眉头紧锁。
你不是与徐家姑娘交情不错?
卢白燮神色更冷:这与李锛有何关联?
李锛是徐哓看重的人,由你出面最为合适。
即便徐瘸子知晓,看在徐家姑娘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你和家族。
卢玄琅直言不讳。
明白了。
走出书房,卢白燮望着皎洁月色,眼中透着倦意。
这便是他厌恶这个家族的缘由。
59.世间再无棠溪剑仙!
次日清晨,卢白燮叩响李锛的房门。
见卢白燮手持长剑,刚从徐芷虎处归来的李锛略显紧张。
棠梨剑仙有何指教?
听闻李前辈曾将毕生剑术尽数传授于你?
卢白燮问道。
确有此事。
李锛点头。
我仰慕李前辈已久,一直盼能与他论剑。
如今前辈杳无音信,你既得其真传,可否代他与我一战?
两人来到院中。
你的剑呢?
卢白燮见他两手空空,皱眉问道。
剑无处不在,处处皆剑。
卢白燮正思索这话的含义,李锛又道:
“卢先生,小心接招。
”
话音未落,李锛手腕轻抖,一道寒芒破空直取卢白燮。
卢白燮目光如电,横剑相迎。
剑影交错间,二人各展绝学,斗得难分难解。
收势归鞘后,卢白燮抚掌赞叹:
“李兄得遇名师,他日必成大离剑道魁首。
”
“有棠梨剑仙在前,李某岂敢妄称第一。
”
卢白燮的剑意返璞归真,已臻化境,远非他这个初窥门径者可比。
更何况,
剑术本非他毕生所求。
“往后我不再习剑了。
”
卢白燮含笑道。
“此话当真?”
李锛愕然。
以卢白燮如今造诣,成就剑仙不过时日问题,怎会突然弃剑?
“蒙朝廷擢用,将赴兵部任职,无暇顾及剑道了。
”
卢白燮坦言。
“为这宦海浮名,舍弃多年苦修的剑道,岂不可惜?”
李锛追问。
“个中缘由复杂,不便细说。
但求剑半生,已无遗憾。
”
卢白燮神色洒脱。
“卢兄当真快意人生。
”
李锛叹服。
“人这一世,不过求个痛快。
”
卢白燮又道:
“今日前来,一是为了一桩夙愿。
”
“二是欲传你剑道真谛。
但方才交手方知,我的路数与你并不相合。
”
说着轻抚佩剑,忽将其抛向李锛:
“此剑名唤霸秀,今日便赠予你了。
”
“赠我?”
李锛接住长剑,难掩惊诧。
霸秀剑,大离神兵谱第六。
大离珷林中无人不晓的卢白燮,竟将如此珍贵的宝剑赠予自己?!
待你日后登上剑道巅峰,便让它替我领略那壮阔风光吧。
李锛尚在惊诧间,行至院门的卢白燮忽然驻足,低声道:
事了之后尽早离开,漩涡中久留对谁都不好。
……
赠剑之事传开,卢府内外俱惊。
徐芷虎面露讶色,徐奉年眼中交织着艳羡与妒意,徐堰彬和轩辕敬城却觉理所当然。
半月光阴转瞬即逝。
陈婷与紫女等人伤势痊愈,徐卢两家的婚约正式解除。
众人明白,启程前往上阴学宫的日子到了。
数百辆满载嫁妆的马车在大雪龙骑护卫下,如长龙般驶离卢府。
卢玄琅与卢白燮立于门前相送。
昔日喧闹的宅院骤然沉寂。
我也该动身赴京了。
卢白燮背着行囊对卢玄琅说道。
不多住些时日?
卢玄琅略显诧异。
朝廷任职要紧,族中事务就托付给你了。
卢白燮摆手拒绝。
安心去吧。
马蹄声渐远,卢玄琅摇头轻笑。
白燮这般匆忙,想必是要去送徐家那丫头。
既已应下兵部职位,这些琐事便由他去吧。
……
当大雪龙骑行至江南道边界,卢白燮策马追来。
徐芷虎闻声掀开车帘唤道:
小叔。
嗯。
卢白燮怔了怔,随即正色道:如今你已非卢家妇,这般称呼不妥。
若叫人听见,徒生是非。
“明白了。”
徐芷虎微微颔首,又问道:“小叔是特意来送我的?”
“顺路去京城。”
卢白燮答道。
“哦。”
大离京城与他们行进的方向截然相反,徐芷虎心知肚明,卢白燮就是专程来送她。
“外面世道复杂,不比北凉王府,这次回去后,就别再出来了。”
卢白燮叮嘱道。
“知道啦。”
徐芷虎心头一暖,整个卢家上下,真心待她好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小叔了。
“快到江南道边界了,我就送到这儿。”
卢白燮勒住缰绳,朝徐奉年喊道:
“徐奉年,你们北凉家底厚实,日后可别嫌你姐在北凉白吃白喝!”
“棠梨先生放心,只要我徐奉年在,绝不会让我姐受半点委屈。”
徐奉年郑重应道。
“敬城兄,徐兄,李先生!”
卢白燮向众人抱拳:“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来京城,我请诸位喝酒。”
众人回礼后,卢白燮策马离去。
“卢家还有棠梨剑仙这般真性情之人,倒也不算彻底腐朽。”
轩辕敬城感叹。
“可惜他已自毁剑道,世间再无棠梨剑仙。”
众人惋惜之际,徐堰彬拿着行军图找到李锛:
“先生,这是我们的行军路线,接上二 ** 后便直返北凉,您看如何?”
“徐将军安排便是。”
李锛将行军图推了回去。
“好!”
徐堰彬收起行军图,又道:“若无意外,明日清晨便能抵达上阴学宫。”
“这么快?”
李锛略显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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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阴学宫紧邻江南道,明日清晨到达都算慢了,若是单人快马加鞭,四个时辰就能赶到。
徐堰彬如实相告。
听闻上阴学宫的学子对北凉印象不佳,我们这般大张旗鼓前去,能顺利进入山门吗?
李锛谨慎询问。
先生不必担心。
徐堰彬笑道:有我家二 ** 在,我们定能畅通无阻。
二 ** 在上阴学宫竟有这般能耐?
李锛略显诧异。
上阴学宫汇聚了大离最顶尖的文人学子,有时连皇蒂的诏令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我们北凉。
徐堰彬摇头笑道:
我之所以这么说,全因二 ** 性子刚烈。
她在学宫里只要听到有人说北凉的不是,便会邀对方比试,且从未败过。
久而久之,那些学子再不敢明目张胆诋毁北凉。
二 ** 徐渭熊与世子殿下他们不同。
不仅精通琴棋书画,治国谋略也极为出色。
王爷曾感叹:可惜渭熊不是男儿身,否则后继无忧。
其才华可见一斑。
真是稀奇。
人才辈出的上阴学宫,竟被一位女子压制得抬不起头。
此刻,
李锛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姨子充满了好奇。
先生可千万别在我二姐面前说这种话,她最厌恶别人因她是女子而轻视她。
徐奉年郑重提醒:
若让她听见,绝不会给你留半分情面。
当真如此?
李锛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
徐奉年点头:
连徐骁都被我二姐教训过,不信你可以问徐叔叔。
见徐堰彬点头,李锛对这位小姨子多了几分忌惮。
待月挂枝头时,距离上阴学宫已不足百里。
大雪龙骑军就地扎营,李锛刚躺下歇息,徐脂虎的贴身婢女便匆匆赶来。
“先生, ** 身子不适,想请您过去看看。”
“今日事务繁忙,改日再去吧。”
“ ** 病势沉重,若先生不去,只怕撑不过今夜了。”
“那便去一趟吧。”
李锛鬼使神差地随婢女来到徐脂虎帐前,婢女屏退守卫,独自在外守候。
恰在此时,徐凤年携一位白衣女子朝这边走来,婢女瞪大眼睛,确认无误后慌忙低声提醒:
“ ** ,二 ** 和世子殿下来了!”
帐内顿时一片慌乱。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再看手忙脚乱整理衣衫的徐脂虎,李锛整了整衣襟,高声说道:
“大 ** 的风寒已无大碍,今夜需静养,切莫再受凉。”
说罢,他背着药囊走出营帐,正巧与徐凤年和徐渭熊迎面相遇。
婢女心跳如鼓。
若李先生晚出两步,世子与二 ** 便要进帐了。
“咦?世子殿下怎会来此?”
李锛故作惊讶,抢先开口,为帐内的徐脂虎拖延时间。
“先生为何在此?”
徐凤年同样一脸疑惑。
“大 ** 染了风寒,方才唤我诊治。”
李锛答道。
“大姐病了?严重吗?何时的事?我竟毫不知情!”
徐凤年面露忧色,徐渭熊亦微微蹙眉。
“我已替大 ** 祛除寒气,现已无碍,只需静养即可。”
未等徐凤年回应,李锛再度开口:“这位可是徐渭熊徐姑娘?”
“渭熊见过李锛先生。”
徐渭熊拱手行礼。
久闻二 ** 盛名,今日有幸相见,方知传言多有谬误。
二 ** 岂止是闺阁才女,分明是当世英杰。
李锛毫不吝啬地称赞这位姻亲妹妹。
这番恭维果然令徐渭熊心生欢喜,她谦逊回应:
先生谬赞了,渭熊愧不敢当。
与先生的功业相比,渭熊实在微不足道。
正所谓礼尚往来,面对李锛这般才俊的谦逊姿态,徐渭熊自然也以礼相待。
二 ** 不必过谦。
单是您创制的十九路围棋,就远胜李某诸多成就。
原本大离王朝通行十七路棋盘,徐渭熊嫌其乏味,遂改制为十九路。
未曾想这一改动竟风靡文坛,渐有取而代之之势。
而这不过是她随手为之。
十九路棋道岂能与先生的治国十六策相提并论?我曾拜读先生大作,方知何为经世良策。
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听得徐奉年连连摇头。
不多时,梳妆整齐的徐脂虎掀帐而出,众人顿时噤声。
她望向胞妹问道:
你来做甚?
哼!若非听闻你被人逐出家门,怕你夜半寻短见,谁愿奔波这一趟?徐渭熊冷言相讥。
徐脂虎挑眉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好得很。
你请回吧。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岂不白跑这遭?徐渭熊冷笑更甚。
那你想怎样?
困了,要歇息。
话音未落,徐渭熊已掀帘入帐。
帐外只剩李锛与徐奉年时,李锛挑眉问道:你两位姐姐相处不太融洽?
向来如此。
徐奉年揉了揉脸颊。
原来如此。
李锛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