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尚未完全平息,烟尘弥漫中,孙阳和林夏拖着昏迷的韩亮,刚刚冲入传送阵的蓝色光晕,身后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巨石砸落声。就在光晕即将闭合、空间彻底扭曲的最后一刹那,一个浑身浴血、却如同铁塔般屹立不倒的身影,猛地冲到了光晕边缘!
是振宇!
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挣脱了陈默的纠缠,冲到了这里!但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作战服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灼伤和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折断,唯有右手,还死死攥着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更加小巧但结构复杂的引爆器!
“振宇大哥!”林夏失声尖叫。
孙阳的心猛地揪紧,想伸手去拉他,但传送阵的强大吸力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振宇停在光晕之外。
振宇的目光穿透烟尘,精准地、深深地看向孙阳。那双平日里总是沉默坚毅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决绝,有愧疚,有托付,还有一丝……终于可以解脱的释然。
他没有看林夏,也没有看昏迷的韩亮,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孙阳身上。嘴唇翕动,因为爆炸的轰鸣和距离,孙阳听不见他的声音,但那双眼睛,和口型,却将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刻进了孙阳的灵魂深处:
“阳仔……对不起……孙队(孙阳父亲)的债……我……还不了了……”
孙阳的眼泪瞬间涌出,疯狂摇头。他从未怪过振宇!父亲的牺牲是任务,是意外!
振宇的嘴角似乎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为剧痛而扭曲。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和急切,口型也更加清晰:
“替我……照顾……我妹妹……小雅……告诉她……哥哥……对不起……不能……看着她……长大了……”
小雅!那个身患绝症、却始终是振宇心中最柔软角落的妹妹!孙阳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振宇钱包里那张已经磨损的旧照片,上面是振宇搂着一个脸色苍白却笑容灿烂的小女孩。
“活下去……揭开真相……阻止……长生……”振宇的目光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那是他毕生的信念和最后的请求,“这最后的炸药……会彻底……埋葬这一切……连同……陈默……和我……”
他扬了扬手中那闪烁着致命红光的引爆器,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复仇的快意和与敌同烬的决绝!
“不——!振宇大哥!一起走!”林夏哭喊着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孙阳目眦欲裂,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摇头。
振宇深深地、最后地看了孙阳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交给你了,兄弟。”
然后,他猛地转身,用宽阔的后背,决绝地挡住了即将闭合的传送光晕!如同一尊永不倒塌的丰碑!
下一秒,蓝色的光晕骤然收缩、消失!
在视线被彻底切断的前一瞬,孙阳看到的最后景象,是振宇按下引爆器的拇指,以及陈默那张因极度恐惧和疯狂而扭曲的脸,正从烟尘中扑来!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连时空都能撕裂的恐怖爆炸,从他们刚刚离开的位置传来!即使隔着传送通道,那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也让三人的灵魂都在颤栗!
光芒散尽,孙阳、林夏和昏迷的韩亮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们逃出来了,但心,却如同被挖走了一块,留在那场与英雄一同殉爆的毁灭之中。
孙阳瘫倒在地,失神地望着头顶陌生的岩壁,振宇最后的口型和眼神,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那份沉重的托付,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