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震动平息后,死寂再次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压抑。尘埃缓缓飘落,如同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献上的挽歌。幸存的五人瘫坐在狼藉的壁龛里,喘息着,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面对未知的恐惧。
原本的甬道几乎被彻底堵死,巨大的石块堆砌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而那个因岩壁坍塌而出现的新洞口,黑黢黢地张着口,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和那股奇异的药香,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又像是在冷漠地警告。
“咳咳……”张磊吐掉嘴里的灰尘,第一个挣扎着站起来,警惕地走到坍塌的洞口前,用手电向里照射。里面似乎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岩缝,狭窄而曲折,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有路……但不知道通到哪里。”张磊的声音沙哑。
李教授扶着墙壁站起,看着被堵死的来路,苦涩地说:“我们没得选了,只能从这里走。”他看向依旧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的陈默,担忧地问韩亮:“韩先生,他……到底怎么回事?”
韩亮蹲在陈默身边,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眉头紧锁:“脉象紊乱,魂不守舍……像是被强大的外力侵占了心神,但又有点不对劲……他体内似乎有另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抵抗,让他处于一种类似‘梦游’的状态。”他掰开陈默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依旧涣散。
“是那个‘迷魂引’造成的后遗症吗?”孙阳问道。
“不全是。”韩亮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陈默,“‘迷魂引’最多让人迷失心智,产生幻觉。但他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一种……被动的‘通灵’或者‘附体’!他在无意识中,成为了某个古老存在的传声筒!”
传声筒?众人背后升起一股寒意。难道这陵墓里,除了僵尸、影傀,还有更诡异的、能附身的存在?
“你们还记得他之前触动机关,打开裂缝入口的事吗?”孙阳忽然说道,提出了心中的疑虑,“还有刚才,他念出那些祷文后,就发生了地动……这真的只是巧合?”
这个问题,其实也萦绕在每个人心头。一次是巧合,两次呢?陈默这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懦弱的地质员,在这诡异的陵墓中,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影响到局势。
韩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有两种可能。一,他运气极好,或者说极差,总是无意中触碰到关键节点。二……”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他根本就不是‘无意’的。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已被‘标记’了,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某个计划中的一环。”
“你是说……他可能是内鬼?黑鳞社的卧底?”张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手按在了青铜短剑上。如果陈默是内鬼,那很多蹊跷的事情似乎就能解释了,包括装备的丢失!
“不一定。”韩亮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是卧底,他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刚才差点被僵尸杀了。而且,黑鳞社的手段,更偏向现代科技和暴力,这种古老的‘附身’‘通灵’,不像是他们的风格。”
他看向深不见底的新洞口,语气凝重:“我怀疑……标记他的,可能不是黑鳞社,而是……这座陵墓本身,或者陵墓的‘守护者’。他可能拥有某种特殊的体质,容易成为灵体依附的‘容器’。刚才的‘迷魂引’和地脉异动,可能恰好激活了他体内的这种‘特质’。”
这个猜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被陵墓本身标记?成为守护者传递信息的容器?那陈默现在还算是一个独立的人吗?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完全变成另一个存在?
“那……我们现在拿他怎么办?”李教授看着状若痴傻的陈默,心情复杂。是同伴,还是潜在的巨大威胁?
韩亮叹了口气:“暂时不能丢下他。他对这座陵墓的‘感应’,或许能成为我们的一线生机,也可能是……催命符。带上他,但必须严加看管!张工,麻烦你继续背着他,我会在他身上再加几道禁制,防止出现更糟的情况。”
张磊点了点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将陈默再次背起。韩亮迅速用朱砂在陈默额头、心口画下符咒,又用红绳系住他的手腕脚踝。
处理完陈默,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那个新出现的洞口。是福是祸,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刚才的震动,到底是自然天灾,还是……某种超自然力量引发的人祸?”孙阳看着幽深的洞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韩亮摇了摇头,率先向洞口走去:“在这里,天灾和人祸的界限,早已模糊。或许,从我们踏足骊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了一场跨越两千年的因果之中。走吧,答案,可能就在下面。”
五人依次钻入狭窄的岩缝,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而在他们身后,被碎石半掩埋的甬道废墟中,那双血红的眼睛再次亮起,黑毛僵尸挣扎着从乱石中爬出,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然后循着活人的气息,也朝着岩缝的方向,笨拙而执着地追了下去。
天灾般的震动,究竟是偶然,还是被刻意引导的“人祸”?这场深入陵墓核心的死亡之旅,在愈发诡异的气氛中,继续向着不可预测的深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