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人圈。
黑夜已经接近尾声，但太阳却迟迟不肯升起，天空被大片大片的阴云所覆盖，空气潮湿闷热，风雨欲来。
“轰！！”
惊雷落下，闪电照亮城市，一道身影极速飞窜在街巷之间，朝着城市中心那座高大恢宏的教堂而去。
祝九朝披着一件黑色斗篷，速度快到只留下道道残影，很快到达教堂附近。
在羽毛手杖的帮助下，她顺利潜入了主厅。
祝九朝环视一圈，视线缓缓定格在那张教皇王座之上。
将第一枚纽扣炸药布置完毕，祝九朝撑着窗台跃出，顺着外墙上斑驳的凸起一路攀至教堂最高处。
上面有一处平台，洛基高大的神像伫立在此处，微微俯首，注视着脚下的城市，仿若悲悯。
祝九朝看了一会儿，一拳把雕像的牙打掉，将纽扣炸药塞进了它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她从神像上一跃而下，在黎明到来之前，重新融入了黑暗。
“自今日起，城门戒严！除屠宰场的‘牲畜’外，其余人禁止出入东城！”
祝九朝还未靠近，就听到门口传来教徒严厉的喊声。
他如同驱赶羔羊的恶犬，手中拿着一根漆黑的鞭子，将密密麻麻的人群驱赶进入屠宰场的大门。
蓝斯和海曼居然都在这里。
他们远远站在人群边上，面上表情淡淡，似乎一夜之间冰释前嫌了。
发生了什么？
祝九朝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碎碎念：
“这个倒霉……这个也倒霉……这个倒大霉……”
祝九朝嘴角一抽，将站在自己头上对教徒指指点点的祝煤球拎下来，
“干嘛呢小煤球？”
祝煤球瞪大了眼：“老大你怎么看出来我是煤球的！我觉得我演小眼镜演的挺像的啊！”
祝九朝插它一刀，“人家看书，你看书吗？”
祝煤球：“……”
“说吧，跑出来干嘛？”
“不就是想……帮点小忙……”祝煤球委屈巴巴的，“虽然我不能祝你好运，但是他们都倒霉了，不就等于你好运了！”
“……”祝九朝一顿，发现居然无法反驳。
她拍拍祝煤球的脑袋，将它重新放回到自己头上，“行吧，你继续。”
祝煤球于是又兴冲冲地碎碎念去了：“倒霉倒霉倒霉都倒霉！哈哈哈哈哈哈！哈欠——”
它打了个哈欠，“哈啊——怎么突然这么困啊……老大，我要回去睡觉了……”
“喂。”祝九朝戳戳它，见它果真困倦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不多时，就躺在【祝愿】中呼呼大睡，怎么喊都喊不醒了。
气息萎靡，这样子……都是有点像是力量突然耗尽了。
祝九朝还记得，上次【祝愿】诅咒呓语之后，也是这种状态。
也就是说……
刚刚被祝煤球诅咒的人中，有一个至少是“克莱因”境的大人物。
这个时候，出现在人圈的“克莱因”，是谁的神明代理人？
又或者……根本就是诡计之神的分身？
这人把自己的气息隐藏极好，祝九朝的目光在祝煤球诅咒的人中来回扫视。
蓝斯、海曼，以及其余十七个信徒。
遗憾的是，那人伪装得太好，以至于祝九朝看不出一丝异样。
不过，有这样的人出现，本身已经非常能够说明问题了。
再加上今天早晨的突然封城，祝九朝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会是纪念已经开炸了吧？
祝九朝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了三个半小时。
“轰隆隆！”
又是一阵惊雷。
祝九朝不再犹豫，按着耳钉默念一声“隐”，身形快速消失在空气中，照着昨天的路线，进入通风管道，到达地下层。
刚进去，她就皱了皱眉。
太安静了。
整个地下层空无一人，仿佛昨天见到的盛宴狂欢都只是一场幻觉。
祝九朝思考片刻，顺着纪念告诉她的道路，行至连通地上的通风管道口。
这里同样被铁栅栏死死围住，祝九朝从栅栏间隙向外看去，残肢断臂铺满了整个地上，苍蝇嗡嗡作响，和几只秃鹫一同在屠宰场上空飞舞盘旋，显出一种无声的凄厉来。
替死阵的符文被鲜血浸润成了诡异的猩红色，如同沉沉睡去的巨兽，不知何时便会再次苏醒。
看尸体的样子，应该是昨晚就被堆在这里了。
这场景倒是印证了祝九朝的某些猜想。
蓝斯和海曼应该都是在为替死阵启动做准备，他们昨晚肯定接到了洛基的命令；
而以洛基的性格来看，祝九朝不认为他会把这件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完全交给蓝斯，不留任何后手。
那么，人群中的“克莱因”究竟是什么人，已经有答案了。
“……时间差不多，该换人了。把这一批人祭丢到复生火海去，换新鲜的来……”
对话顺着风传入祝九朝耳中，她看到新一批的人祭被赶进替死阵，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味，温顺地被杀死。
每杀死一个，旧的尸体就被抬下去一个。
温热滚烫的血液代替了干涸的血渍流淌在沙地上，一些甚至顺着地势流进了通风管道。
“滴答、滴答……”
祝九朝下意识伸手去接，鲜血落在她手上，如同雪中绽开的红梅。
她将那滴血拢在手心中，沉默着转过身去，向着复生火海的方向赶去。
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时刻，外面重兵把守，但是这面黑色大门前，却没有一个守卫，刚刚说要丢下来的那批人祭也不见踪影。
祝九朝脚步一顿，回头看去，一道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嗒、嗒、嗒……”来者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一步步朝着祝九朝逼近，最后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祝九朝看清了他的脸，是那名调香的少年。
那少年脸上带着一种冰冷又陶醉的笑意，缓缓开口：
“祝、九、朝。”
祝九朝微微眯起眼睛：“洛基……诡计之神居然也会记得我一个小小凡人的名字？荣幸至极。”
“剑斩奥林匹斯冥界，在众神围剿下斩杀盖亚，最后还成功逃出生天。”他耸耸肩，“如果这也算凡人的话，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不如把自己吊死在神座上，省得天天照镜子还能看到自己的窝囊样。”
“说话真难听啊……”祝九朝叹了一句，“不过，我赞成。”
洛基盯着祝九朝，上下打量，“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一个‘川’境，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