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下午,林七夜才悠悠转醒。
“唔……”
他揉揉自己的后脑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几秒,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林七夜只记得大巴车被导弹袭击后,自己努力用至暗侵蚀控制局面,将所有人都救了出来,然后就晕了过去。
虽然但是,他不记得自己在救人的时候磕着脑袋了啊。
他的手机已经被洪教官从集训营中带了出来,此刻正完好无损地躺在床头柜上。
“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林七夜点开屏幕,发现是祝九朝发来的消息。
“去开第二道门。”
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什么,林七夜连忙将意识潜入诸神精神病院,果然看到了祝九朝。
第二道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一条缝,祝九朝站在门前,眉头微皱,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那条从门缝里伸出来的粉色触手。
清蒸呢?还是红烧呢?
“派大星……派大星要抓鱼!海绵宝宝!我要吃美味蟹黄堡!!”
太吵了。
一片嘈杂中,祝九朝敏锐地捕捉到了林七夜的脚步声,立刻给他让开位置,“你的病人,进去让他别扰民。”
“……”林七夜将门推开,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一只粉色海星就疯狂扭动着跑了出来!
祝九朝实在受不了了,上前一拳打在了粉色海星的额头上。
“星星……海底为什么有好多星星……”
粉色海星挨了一拳,旋转着倒了下去。
林七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几秒,那粉色海星忽然开始变色、变长,最后变为一个披着深蓝色长袍的年轻男人。
他的额头上青了一块,安静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这才优雅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才是英格兰神话中的那位神只,魔法与智慧之神,梅林。
梅林眸中带着一丝睿智和平和,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最终朝着林七夜点点头。
“林七夜,你好。”
林七夜眉头皱起:“你知道我?”
“当然。”梅林微微颔首,“我在十年前就已经预见了你的到来,当然,似乎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祝九朝指指自己,“我?”
梅林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过了片刻,才出声,“我的确没有在十年前的那个预言中见到你,就像是那个小女孩一样。你的‘过去’、‘未来’,甚至是‘现在’,都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林七夜和祝九朝对视一眼。
他们同时从这段话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小女孩,纪念。
祝九朝知道纪念赢走了梅林的水晶球,所以她对林七夜和梅林接下来的谈话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和林七夜说了一声,让他解决一下这位新邻居的扰民问题之后,就退出了精神病院。
纪念、纪念……
这个名字,总让她格外在意。
祝九朝从沙发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屋子里只有祝九朝和林七夜两个人。
自从陈牧野知道祝九朝能凭借金龙血珠升到“川”境,甚至还有本事杀死蛇女、从呓语手底下存活时,136小队对于祝九朝的保护就已经松懈下来了。
至少,不是每时每刻派人留守了。
乔哈也被留下来了,陪着祝九朝。
祝九朝摸了把狗头,抬眸看向窗外一片烧成火焰的云朵,又低下头,给林七夜发了串消息。
“搞定那个粉色狂躁海星之后,来这个坐标找小胖和曹渊。我先去看看。”
祝九朝将酒店名称和房间号一并打包发给林七夜,这才给乔哈套上绳子,拿了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散漫道,“走,带你出去溜溜。”
一人一狗出了门,闲庭信步一般在路上慢慢走着,丝毫不在意周遭偶尔闪过的目光。
祝九朝知道自己自从昨天之后,就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
但是盯上她无所谓,连累红缨的别墅一并成为风暴中心,才是最不应该的。
至少,架不能在那里打。
所以,出来走一圈。
什么牛鬼蛇神,一并抹除。
省得脏了睡觉的地方。
祝九朝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带着小哈士奇转过一个街角。
“……是她吗?”
两个坐在街边长椅上的中年男子拉低报纸,看着祝九朝悠然的背影,按下耳麦,低声询问。
“直接动手。”耳麦中传来声响。
接到命令,眼看祝九朝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略高一些的那个男人从袖中摸出一把枪,对准了祝九朝——
“噗嗤。”
然而下一刻,发出的却并非是扣动扳机的声音,而是利刃刺入肉体发出的一声闷响。
男人颤抖着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看着那柄透胸而出的利刃利落地抽出,无力地倒在了长椅上。
另一个男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死死瞪大了眼睛,看着宛如幽灵一般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刚想爆发出一声尖叫,就被那黑衣人一刀了结了生命。
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动脉喷溅出的血液溅在黑衣人脸上的黑色面具上,他却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傀儡。
两具倒下的尸体簌簌流出鲜血,渐渐汇聚成小小一洼。
操刀鬼沉默地将两具尸体摆成一个依偎在一起的姿势,又将掉落在路边的报纸塞了回去,这才如同幽灵一般,消失不见了。
从远处看去,两个人似乎还在依偎着共读一份报纸。
而长椅下,很快汇聚了一滩猩红的鲜血。
已经走出很远的祝九朝微微勾了勾唇角,墨镜下一双眼睛漆黑得可怕,甚至有种对视一眼,灵魂就会被吸走的错觉。
【生物密钥】运转,操纵着神秘一个个杀死背后盯梢的人。
她牵着狗,姿态随意散漫,淡淡吐出两个字,“都杀。”
又是几道轻微的、刀刃刺入肉身的声响。
但很快平静下来。
少女走过的地方,太阳已经落下,黑夜笼罩了她的背影,她却没有回头,迈步向前,像是在追逐着晚霞。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杀戮。
也是一场效果极佳的警告。
出来盯梢的这群人,大部分都是小喽喽,祝九朝就是在警告他们背后的人:
没杀她这个本事,就滚远一点。
“喂,陈队吗?”祝九朝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打给陈牧野,慢条斯理道,“我在长水街上,这里死了几个人,可能会有点骚乱。”
“……”陈牧野沉默片刻,“知道了,我派人去处理。”
“万分感谢。”
“不客气。”陈牧野想到什么,接着补充道,“下次记得留几个活的,审问用。”
“知道了。”
在最后一丝阳光从地平线消失之前,祝九朝终于走进了百里胖胖下榻的五星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