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上的菜刀起落有致,灶台上的蒸笼冒着腾腾热气,显然是在准备一场盛宴。
朱一品刚在八仙桌旁落座,一阵幽香便随风飘来。
林末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到了——那双绣着金线的锦靴他再熟悉不过。我还以为要去找汪大人要人呢。林末打趣道。
柳若馨挑眉轻笑:就凭你?她作势转身,衣袖却被一把拉住。来都来了。林末眼中带笑,指尖传来丝绸柔滑的触感。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珠玉相击的清脆声响。
身着湖绿色长裙的姬瑶花款款而入,腰间缀着的翡翠在阳光下泛着盈盈波光。恭贺林大人高升。她盈盈一拜,身后跟着一群妙龄女子。
蝴蝶与海棠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异口同声道:我们可是特意来讨杯喜酒喝的呢!
姬瑶花佯怒道:这两个丫头,倒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小气。说着被两个妹妹拉住了衣袖,三人笑作一团。
林末笑着摆手:今日酒水管够,诸位尽管尽兴。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厅内渐渐热闹起来。
檐角的风铃被春风吹得叮当作响,仿佛也在附和着这场欢宴。几位先过来坐。
喝点茶水,吃点瓜果,等会儿人齐了就开宴。
看你们真是饿坏了,身子这么瘦弱,等会多吃点。”
柳若声轻飘飘地插话,同时挺了挺胸,目光掠过两个丫头的胸口,带着几分挑衅。
两个丫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又没法发作。
毕竟论身段,她们确实比不上柳若声,尤其是那双修长的腿。师傅,能不能别让我去跟师兄说?我心里害怕。
师兄本来就比我厉害,现在都当上神捕了,天底下能有几个神捕啊……”
林末正头疼着,要是这几个姑娘闹起来,今天怕是只能陪着她们折腾了。
正发愁时,外面传来燕小六的声音,倒是解了他的围。怕什么?我不是教过你吗?你师兄是我一手带大的,还能嫌弃你?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你不好好在他面前露脸,以后可别怪我没提携你。”
邢育森语气硬气得很,他清楚自己在林末心中的分量,也知道林末对他敬重有加。
说完,他便领着身后一行人走进客栈。
水武女、火龙女和老巴跟在邢育森身后,脸上写满了尴尬。
跟着邢育森,他们整天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从没碰过大案,最多就是查个失窃案。
这算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可偏偏邢育森是林末的师傅,他们也不敢抱怨,只能忍着。师傅,您来了。
我明明让少爷他们去通知您,他们人呢?”
等众女进了客栈,林末迎上去问道。
邢育森一听林末喊他师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俩说要给你买礼物,还没到呢,我就先带人过来了。
你别说,你推荐给我用的这几个人真不错,实在又能干。
哎呀,长江后浪推前浪,我都觉得自己老了,以后他们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邢育森越说越得意,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
六扇门上下都知道,邢育森能混到今天,全靠这个徒弟。
但他不在乎,有眼光也是本事,别人想沾光还没机会呢。
听到邢育森的夸赞,水火龙女和老巴顿时乐开了花。
他们跟在邢育森身边,等的就是这一刻。
受点委屈算什么?只要能在林末面前露脸,一切都值了。
毕竟邢育森可是林末的师傅。大人,恭祝您荣升神捕,从此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水火龙女见多识广,说起吉祥话来一套一套的。
老巴也赶紧跟着奉承了几句。
燕小六站在一旁,皱着脸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林末,他心里直打鼓。
虽然林末只穿了一身便服,可他总觉得林末像只蛰伏的老虎,不怒自威。
别的不说,燕小六武功虽差,但那与生俱来的直觉却异常敏锐。
林末的第六感依旧敏锐。
即便此时已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异样的氛围。
邢育森看着自己这个说话都磕磕绊绊的二徒弟,心里直冒火:总话呀,路上怎么教你的?真是笨死了!
两个徒弟差别如此之大——大徒弟已晋升神捕,让他这个师父脸上有光;小徒弟却像块朽木,怎么雕琢都难成器。师傅,您就别为难小六了。林末适时开口解围,他性子老实,那些场面话实在说不来。
大家都先进去坐吧。
燕小六感激地连连点头。
邢育森长叹一声,不再计较。
有大徒弟照应着,这个不成器的小徒弟总归不会太差。大人莫非忘了我?九尾狐柔媚的声音忽然响起,紫色裙摆随着步伐轻晃,怀中碧玉琵琶泛着幽光,近来我也没少出力呢。
邢育森猛地拍额:瞧我这记性!小末啊,这个九...九尾狐办事确实得力,很多案子都是她经手的。
林末望向怀抱琵琶的紫衣女子,淡淡一笑:有你相助,我省心不少。
这句轻描淡写的认可,却让九尾狐心头一颤。
她清楚眼下不过是过渡,迟早会被委以重任。
只是那目光中仍含着几分幽怨——大漠女子的情意,岂是这般容易忽视的?
当林平之和少台匆匆赶到时,客栈早已灯火通明。恭喜大人!少台挠着头解释,我们去城北买肉脯耽搁了,那家铺子......
林平之也满脸歉疚。
林末摆摆手,示意无妨。
不多时,铁飞花与朱......
铁飞花和朱三赶了过来。
林末见到两人刚要开口道歉,便直接打断了他们:不必道歉,快进来吧。
见林末没有生气,铁飞花和朱三连忙点头进了客栈。
看到自己的班底基本到齐,林末也转身进入客栈,顺手关上了大门。
客栈大堂里,人群分成两拨,女子们聚在一处,男子们围成一圈,各自交谈着。
显然大家都知道在场的都是可信之人。师傅,这段时间没能来看望您,您别见怪。林末脸上浮现笑意,走向正在接受老巴等人称赞的邢育森。
在场众人中,唯有邢育森是真心实意对他好,其他人多少都带着些别样心思。
听到这话,邢育森顿时红光满面。
这么多人当中林末独独问候他,怎能不高兴?
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可是师徒。
再说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在衙门呆着挺好。
平时巡巡街,吃吃喝喝,有小六子作伴,还有你这群属下帮衬,最近过的可是神仙日子。邢育森心里乐开花,却故作镇定地说道。
林末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又闲谈几句,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酒上。小末,听说当年醉仙楼的万掌柜请你喝过七十年陈的醉仙酿,你这里可还有存货?如今的邢育森也养成了好酒的性子——这也难怪,每日除了吃就是喝。
林末当年在醉仙楼的事迹不知被谁传了出去,毕竟用一年俸禄买酒,任谁听了都觉不可思议。哪还能有?那位万大官人似乎就存了几坛。林末摇头笑道。
见邢育森面露惋惜,林末接着说:师父别急,我这儿倒有一坛偶然得到的好酒,不比那醉仙酿差,待会儿咱们好好喝几杯。
邢育森眼中重新燃起期待。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无酒不欢,整天酒葫芦不离身。
能被他称为好酒的,必定非同寻常。嗯?那就小酌几杯吧。邢育森搓着手,嘴上说着只喝一点点。
林末会心一笑:好,我这就去取酒。
他转身上楼,想起上次得到的猴儿酒一直没舍得喝,今日正适合拿来庆贺。
毕竟是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走进二楼房间,林末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大酒坛上,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猴儿酒,该开坛了。
林末捧着酒坛从楼梯走下时,大堂里的宴席早已布置妥当。
几张方桌拼成的长案旁坐满了人,就等着他入席。
众人瞧见那沉甸甸的酒坛,眼神都亮了起来。
谁不知道六扇门的神捕林末是出了名的酒痴?当初他豪掷千金买酒的佳话至今仍在京城流传。
能让他这般珍而重之抱下来的,定非凡品。若馨,劳烦给大家斟酒。
柳若馨接过酒坛时,眉眼间尽是柔顺。
这副温婉模样惊得朱一品直眨眼,差点认不出这个往日泼辣的姑娘。
陈安安见状悄悄松了口气,连带着看向柳若馨的目光也柔和几分,杨宇轩眼底则掠过一丝讶色。
随着泥封拍开,红布揭启,清冽的果香混着酒气瞬间漫溢整个客栈。
柳若馨探头望去,只见坛中金黄色的酒浆如融化的琥珀,泛着莹润光泽。这香气...白展堂深吸一口气,比当年姬无命带来的御酒还胜三分!
猴儿酒。林末笑着解释,山中灵猴采百果酿造,数十年方得一坛。
今夜诸位有口福了。
碧玉碗中金波荡漾,在烛火映照下竟折射出五彩光晕。
佟湘玉率先举盏:贺林神捕高升,愿前程似锦!
敬林神捕!满座齐声。
酒液入喉那刻,仿佛有暖流自四肢百骸涌起,整个人如同浸在温泉中。
白展堂咂着嘴连连赞叹,邢捕头却已满面通红摇摇欲坠。
燕小六打着酒嗝,犹自含糊嘟囔:师...师傅...这酒...话未说完便歪倒在桌上。
佟湘玉同样微醺,身子轻轻摇晃。
吕秀才和李大嘴也带着醉意。
其他人最低都有后天圆满境界,暂时看不出醉态。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酒坛上,等待着柳若馨倒酒。
柳若馨再次斟满,两坛酒很快被分光。
众人兴致高涨,都没有用内力驱散酒劲。
一个时辰后,同福客栈大堂杯盘狼藉。
喝光猴儿酒后,众人又饮尽数坛米酒外加林草的一葫芦醉仙酿。
此刻客栈里已无人保持清醒,就连宗师白展堂都脚步踉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摇摇晃晃的林末:
小...嗝...哥哥知道...你日后必成大器...这份《追女三十六计》就...就当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