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人杰与人豪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半步宗师的师尊,竟败给先天境的后辈。师父?!”
二人慌忙上前搀扶,却发现余沧海经脉被封,连开口的力气都已丧失。六扇门缉凶,闲人退避!”
林默声如雷霆,姬瑶花已率众包围青城 。
柳若馨急步近前察看伤势,却被男子含笑制止:“不妨事,催心掌虽狠,不过脏腑略有震荡。”
“林捕头莫要硬撑。”
刘正风递来青瓷药瓶,“老朽这熊胆丸可化淤活血,若蒙不弃,愿为阁下疏导掌劲。”
“刘前辈不必多礼。
是我们打扰了刘前辈的金盆洗手大会,这余沧海我必须带回衙门,望刘前辈海涵。”
林万声如洪钟地说道,只是气息略有不稳。
刘正风见状不疑有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另一边,姬瑶花等人已击伤罗人杰和于人豪,押着余沧海退至一旁。
罗于二人嘴角淌血,眼中怒火中烧却无计可施。
院中武林人士目睹此景,不禁暗自感叹:江湖终究以实力为尊。
厅内的韩毒龙等人盯着被擒的余沧海,满脸不甘与愤懑。诸位前辈,此人乃福州 案真凶,奉朝廷之命捉拿归案,搅扰各位雅兴实在抱歉。
望诸位引以为戒,莫要触犯王法。”
林万这番暗含警示的话语令群雄心生不屑,但有余沧海前车之鉴,一时无人作声。
言罢林万便率众告辞,毫不拖泥带水——他若久留恐招致江湖非议,毕竟当众擒拿一派掌门实属罕见,何况在座谁手上没几条人命?
见林万全身而退,韩毒龙等人也起身离去。
经此一事,林万升任神捕已成定局,今日功绩六扇门无人能及,更无理由阻拦。
待公门中人尽数离场,刘正风强打精神招呼宾客开宴。
举杯时他目光扫过角落,忽见一道佝偻的白发身影正悄然离去,那轮廓酷似师兄莫大。师兄......”
刘正风望着人影黯然神伤。
此时林万一行已踏上归途。
被押解的余沧海满面惶恐——身后林平之攥紧的双拳几乎掐出血来,那吞噬般的仇恨目光令他如坠火窟。
回到回雁楼,东方白与林万道别:“林兄珍重。”
白衣飘然远去后,众人齐聚林万房中。
林平之十指渗血形如疯魔,眼中血丝密布似地狱归来的恶鬼——审讯得知其父母为护辟邪剑谱秘密已咬舌自尽。我杀了你!!”
沉默骤然破碎,林平之嘶吼着扑向余沧海。
展侍卫正要阻拦,却被林万制止:“由他发泄罢,留口气就行。”
展红绫闻言止步点头——纵是外人也觉余沧海罪大恶极。
近日与林平之相处,发觉这少年心性纯良,满腔热忱,与自己的气质颇为相契。
谁能想到转眼间他便遭此剧变,双亲俱丧,满门尽灭。
真是...
救我!快把这疯子拉开!
余沧海的呼救无人理会,连侯人英与洪人雄都面露鄙夷之色。
约莫半个时辰后,林平之双手已血迹斑驳,显见方才毫无保留。
至于余沧海,虽内力被封,但仗着根基深厚尚能支撑。
此刻却也奄奄一息,眼见就要毙命。
林墨上前阻拦:诸位先请回避,我有话对平之说。
众人明白他要开解林平之,纷纷退去。
屋中只剩林墨、林平之和奄奄一息的余沧海。
看着林平之眼中的杀意,林墨斟了杯茶:我知你心中悲痛,但余沧海是朝廷要犯,暂时还需留他性命。
呵...
余沧海到底功力深厚,趁林平之停手已缓过气来,闻言冷笑出声。
林平之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林墨的难处,这位兄长待他极好,他不能让对方为难。
但他突然跪倒在地:林大哥,求您收我为徒。
日后必当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见他仍执意复仇,林墨暗自皱眉,面上却叹道:你还想...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林平之咬牙切齿,既然杀不得余沧海,我便要灭他满门!血洗青城!
余沧海满脸血污,闻言更是嗤之以鼻。
一个后天武者也敢妄言灭门?
林墨眼中精光一闪,取出本泛黄册子:这是你家传的《辟邪剑谱》。
若修习此功,不出三年便可 雪恨。
余沧海顿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剑谱。
自己苦寻多年的秘籍竟在林家祠堂!
林平之惊愕接过,翻开首页赫然写着:
欲练神功,挥剑自宫。
血红的八个大字猝然刺入眼帘,狠狠扎在他心头。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林平之浑身发抖,剑谱哐当坠地,林大哥,我爹明明...这分明是...
余沧海拧眉盯着地上摊开的剑谱,喉结滚动——方才还令人垂涎的辟邪剑法,此刻像烫手的烙铁。六扇门密档记载,林震南实为林远图养子。林末指尖划过剑鞘暗纹,当年锦衣卫案牍库里......
林平之踉跄后退撞上廊柱,十年血仇突然荒谬得可笑。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十指,喉间挤出嘶哑的笑声。
祸竟因这门断子绝孙的邪功?城隍庙那夜父母的血白流了?
我替他们收尸时——少年突然劈手夺回剑谱,指甲掐进泛黄的纸页,余沧海必须死!青城派上下都要下去磕头!
林末沉默地望着这个被仇恨点燃的少年。
他记得原着里那个仗义执言的少镖头,最终被江湖啃噬成一具复仇的骷髅。二十年后你正值壮年......
我等不起!林平之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三记闷响震落梁间积灰,求林大哥成全。
余沧海此刻才惊觉不对,他拼命催动内力想冲破穴道,冷汗已将道袍浸透。
那把曾令武林疯狂的辟邪剑谱,此刻静静躺在血泊般的夕照里。
(全书完)
他未曾料到修习辟邪剑谱竟需付出这般惨痛代价。
若能早些知晓,或许……
可惜如今丹田如锁死铁匣,内力凝滞难行,只得眼睁睁瞧着那二人商讨如何屠尽青城满门。
余沧海更觉青城百年基业,今日恐要化作砧板鱼肉。此乃六扇门秘制金疮药。
林平之接过瓷瓶时指尖微颤,心知此物别有深意,重重颔首便退出房门。
待那抹青色衣角消失,林末面上关切如潮水褪去。
这少年抉择早在他预料之中,方才那番规劝不过是对人性残存的试探。
若肯拜入己门,他自当倾囊相授。
然既择此路……
窗棂透进的月光映着林末唇角冷笑——当初他要的,本就是挥剑自宫后的林平之。天真!青城立派百余载……
余沧海正待厉喝,骤觉小腹如遭雷殛。
林末隔空一掌震碎其丹田,他顿觉浑身气力如沙漏倾泻,须发转眼斑白,踉跄抓起木凳却连三岁幼童都不如。你竟废我武功!魔头!我咒你……
聒噪。林末拂袖唤来侍卫,带下去。玄铁锁链声响中,他望向嵩山方向若有所思。
百里外官道烟尘飞扬,费彬右臂悬于胸前,马鞍染着星星血迹: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陆柏默然摩挲着判官笔裂痕,十三太保威名今日尽折。败一次便做妇人态?丁勉忽厉声断喝,体内异种真气仍在翻腾,有种就把场子打回来!
工勉的话让费彬和陆柏眼中的阴霾稍稍褪去,但他们对林末的忌惮丝毫未减。
见二人神色稍霁,工勉也不再多言,只是暗自思忖东方白的来历。
能一招将他击伤且内力如此深厚者,在江湖上绝非无名之辈。
可东方白这个名字却是闻所未闻。
更令他心惊的是,此人武功恐在左冷禅之上。
必须尽快禀报左盟主,查清这东方白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泰山派与恒山派结伴而行。
夜色中,两派 在林间暂歇。
定逸师太忽然向仪琳问起林末的为人,引得定闲师太也侧耳倾听。林大哥待人温和,只是...仪琳捏着衣角轻声道,他说田伯光罪无可赦...可师父常说慈悲为怀...
见徒弟天真未泯的模样,定逸师太摇头失笑:除恶即是扬善。
不过琳儿,你当谨守清规。这话说得小尼姑面红耳赤。
树影深处,东方白静静注视着仪琳,心中莫名升起亲近之感。
她本是为探查而来,此刻却陷入困惑。
刘府内,刘正风正与夫人商议举家迁往京城。今日若非林捕头...刘夫人想起日间凶险仍心有余悸。
密室中,曲洋散尽武功,苍白的脸上却浮现解脱般的笑意。
另一边,五岳剑派的高手们相继离去,唯有华山派众人仍在衡阳城徘徊。
韩毒龙一行正在城中酒楼买醉,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他凭什么胜我?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我入行更早,资历更深...
定是郭大人偏心!若非如此,以我的能耐,神捕之位本该非我莫属!
酒过三巡,韩毒龙已酩酊大醉。
店小二早被赶走,好在金九龄掷出的银两足够包下整座酒楼月余。
听着醉话,金九龄眉头紧蹙。
他见识过林末的实力,深知此人无论资质心计都远胜在场诸人。
韩毒龙在六扇门多年仍不上不下,分明是自身能耐不足。
更令他厌恶的是众人对韩毒龙的阿谀奉承。韩捕头,诸位,金某另有要事,就此别过。金九龄撂下话便转身离去。
他虽与神捕之位失之交臂,但想要的东西终会到手。
客栈内,林平之在房中踌躇不定。
桌上摆着 、金疮药与家传的《辟邪剑谱》。
摇曳的烛光中,他想起父母血仇——以现在的进境,或许二三十年都难灭青城派。
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握住 ,终于狠心下手。
压抑的痛呼在房中回荡,如同破损的风箱作响。
隔壁的林末微微蹙眉,闭目安歇。
翌日拂晓,衡阳城的江湖人士大多离去,市井百姓总算松了口气。